罗红先生在南极拍了一组非常好看非常珍贵的企鹅照片。他答应我首发在《中国民航》航机杂志上。这是今年第二期也就是春节这一期。
俗话说,好马配金鞍。发表这组美图,我邀请了美女作家宋阳明小姐操刀写一篇介绍文章,美女美文配上罗红的美图,可谓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罗红的行者无疆
文:宋阳明
图:罗红
走出罗红的田园式马场,我陷于长久的思考。
以前,曾听人说起,面对那些卓异的人生,你只要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就好,而无需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人确有凡、异之别,以我们这样普通人的心志,想要充分去了解那些人的内心世界,是一种狂妄。
初闻罗红,我便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对话罗红,愈加确定了当初的念头。
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试图理解罗红不过是我的狂妄,正是因为如此热切地想去了解那颗心、那个充满爱和激情的灵魂——并非因他募捐环保事业时的一掷千金,并非他作为第一个在联合国做摄影展的中国人、让全世界聆听他“热爱自然”、“保护动物”呼声的殊荣,也并非因他签下生死状、奔赴南极时的义无反顾,而是向往、当自然的极致和生命的极致向这颗最贴近上帝的心灵发出召唤时,他内心的澎湃和幸福。
至少,要感谢罗红,把我的心带到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
南极。
是罗红,让我们身临其境。我仿佛看到,海豚在身边嬉戏,飞鱼从脚下游过,巨大的座头鲸乘风破浪的前进;极目远方,军舰鸟、信天翁、南极海鸥在头顶盘旋萦转。
还有,那最可爱的企鹅。
梦醒时分、拉开帐篷就像拉开幕布,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世界展现在眼前——皑皑冰雪中,一群探头探脑憨态可掬的企鹅围在四周,向我投来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其中那只最可爱的小帝企鹅,穿着褐色的外衣,雏毛还没褪完,蹒跚摇摆而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将我那自喧嚣中走出的身影,倒映在这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所孕育的最纯净的目光中。
罗红留给我们的光和影是近乎完美的,完美得让我们遗忘了零下二十多度的酷寒,遗忘了速度可达每秒七十米的风暴杀手,遗忘了冰雪环绕的岩石上寸草不生的荒凉孤寂;也遗忘了这个天生的勇者病倒在几乎被极地暴风吹拔而起的帐篷里、嗅到死亡气息时的恐惧,遗忘了这个素日里锦衣玉食的集团总裁靠一箱方便面捱过那十几个日日夜夜的萧索严酷。
从南极归来,这个勇敢的男人,带给我们的、没有跋涉的劳顿,没有守候的艰苦,有的只是对自然、对生命的眷恋。
更加相信,《行者无疆》里的话,“正常意义上的远行者总是人世间比较优秀的群落。”
——他们如果没有特别健康的情志和体魄,何以脱离早已调适了的生命温室去领受漫长而陌生的时空折磨天天都可能遭遇意外,时时都需要面对未知,许多难题超越精神贮备,大量考验关乎生死安危,如果没有比较健全的人格,只能半途而返。
没有错,从人格上说罗红不仅仅是健全的,还是充满悲悯,并追求完美的。
罗红说,小企鹅的孵化成活率很低,成年企鹅为了争取作父母的权利,大概也是为了平息内心的丧子之痛,会争夺幸存的小企鹅。他曾亲眼目睹一只小企鹅在激烈的争夺中丧生。事后很长的时间里,回想那一幕,面对那些照片,心里都是挥不去的难过——他像孩子一样,将那忧伤在心里反复体验。
他为三个月矗立在冰雪里不吃不喝孵卵的企鹅爸爸而感动,他为冒着被海豹吃掉的危险、从内陆跋涉三个月到海边觅食的企鹅妈妈而担忧——他像孩子一样,在心里添满忧虑:企鹅妈妈这一走,很有可能,守候在冰天雪地里的企鹅爸爸和即将出世地小企鹅再也等不回她了。
继续着心里的纯净,继续慢慢翻看罗红的照片,蓦然想起,曾看过一组峨嵋与贡嘎的航拍照片,心中一片“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的震撼惊艳——才知道,它们的作者叫罗红,它们的作者一直在遗憾:拍到后来,由于6000米海拔造成的缺氧,我感觉大脑几乎都失去了感觉,反应也迟钝了,以至于忘了换广角镜头,否则拍出来的场景会更加壮观。
朋友笑称,罗红是个典型的勤劳勇敢的中国人,这评价平实而精辟;我更欣喜地见到,这个勤劳勇敢的中国人,亦是个内心充满悲悯、并追求完美的人。
少不更事的时候,自负地以为,爱是这样、爱该那样;有幸闻望、甚至结识那些锲而不舍地追寻完美的人,才渐渐地明白——爱是仁慈。爱是悲悯。
余秋雨先生写《行者无疆》,历时六个月,走过欧洲上百个城市,一面走着,一面感动着,一面思考着,一面倾诉着。那是余秋雨,用一本《行者无疆》,拾起他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在罗红的照片中,亦去追寻他一路走来的痕迹,并无一字一句,却听到了那样沸溃于心的声音。
罗红说,他最大的快乐,是与人分享他的作品。
沉浸在他的光影之中,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样极致的美在眼里,这样磅礴的爱在心间,若不能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分享,那孤独、是不堪一颗沸腾的心所负的。
他的爱,如此强烈地扎根于他的故土,以致在联合国演讲时兴奋之至非乡音不能言溢;他的爱,又如此浩瀚地铺展于万物自然,世界三极,无不留下他的足迹,万里跋涉,寻找自然极致、人世极致,不仅感动于万里之外的胜景,更浸淫于异域的文化,尽精力财力之所及,去捍卫自然的赠贻、先祖的遗馈,去扭转因文明的行进而不得不伤害这片土地的轨迹。
甚至不惜、涉险濒死。
——一直觉得,濒死状态,可以更深刻而清晰地明了活着的意义、探究人性很多东西,更何况,在那原本精炯的摄影师眼中。
久久流连于他所展开的那片世界上最纯净的土地,更深沉地去想,人类于自然所施与的欲望。
欲望这东西,如习惯,若非最好的奴隶,便容易成为最坏的主人——正如看那在现代文明的冲击劫洗中、不知还能将纯净珍存多久的辛巴少女,极目苍穹,明媚深澈的脸上,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依样印在我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