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屋檐童子
(2009-02-25 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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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指尖上的舞蹈——童话故事 |
最近，仲平家的酒窖怪事不断。放到酒窖中的酒不是变酸就是变苦。那种酸有时是微酸，有时却比醋还酸得厉害；而那种苦，有时是微苦，有时却比黄胆还苦。
仲平，你的酒简直不能喝了啊。许多老主顾嚷嚷着。
仲平，你的酒使整个村子的空气都不好了啊。邻居们抱怨着。
仲平，再这样下去，酒厂就要关门了啊。一向贤惠的妻子也对仲平唠叨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酒为什么会突然变味呢？仲平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初，他以为是酿酒的环节出了差错，于是再三叮嘱工人们严格按照工序操作。工人们很谨慎，很认真。仲平一直监督着。酒酿好了，醇香甘冽，和以往一样的好。仲平放了心。可是，过了几天，酒又变酸变苦。
一定要找出原因，否则酒坊真的会垮掉呢。晚上，仲平坐在院中，不停吸着烟，苦思着。烟吸了一支又一支，可头绪却一点也没有。
呀，不知什么时候，屋顶上出现了一个约五岁左右的童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穿着红肚兜、坐在屋顶上凝望着月色乡野的童子。
仲平张大嘴，站在院中那株柚树的浓荫下，怔怔地看着屋顶上的童子。
“唉！”童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目送着童子在月下的身影，仲平仍怔怔地，“我这是遇上了妖怪了吗？”他问自己。可是，说不定这个童子和我的酒变酸变苦有关系呢。当仲平醒悟到这点后，迟疑了一阵，也鼓足勇气朝树林跑去。
“和你们一样，有些不舍。”童子应着。虽说是童子，但应着的声音却和老者一般。尾随在童子后的仲平有些诧异，躲在一株树的背后，怯怯地探出脑袋。
在一处铺满落叶的空旷地方挂着六盏红灯笼，红灯笼下面有六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童子——不仅仅是穿着、相貌一样，就是连高矮、年龄也仿似一样！而且，而且每一个童子的颌下都长着一样多的白色胡须耶！
哎呀，他们一定是妖怪！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仲平忐忑不安地揣测着。
“仲平家的，决定了吗？”有童子问被仲平跟踪的那位童子。
“决定了。”被问的人使劲地点着头。
“是应该早点决定了，否则我们这样会让仲平破产的。”
“他们在说什么，是酒变酸变苦的事吗？”仲平听得一头雾水，情不自禁地低声嘀咕起来。
“有人呢，有人在树的背后偷听我们。”有童子听见了仲平的嘀咕。
“出来吧，否则我们不客气啦。”又有童子朝仲平站的地方嚷起来。
被发现了。仲平只好迟迟疑疑地从树的背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仲平呀！”童子们看见仲平时，有些惊诧地嚷了起来。
“是……是的。”仲平畏怯地应答着。
“怎么办呢？”童子们一边打量着仲平，一边相互问着。
“即使让他知道也应该没有关系吧。”有童子说。
“是啊，是啊，应该没有关系了。”童子们互相应和起来。
“那么就请过来一起坐坐。”那位被叫着仲平家的童子朝仲平招着手。
看上去不像是害人的妖怪呀。仲平这么想着，就鼓起勇气向童子们走了过去。
“仲平最近一定很苦恼吧？”有童子问仲平。
“是啊，是啊。”仲平拘束地坐在童子们的中间，慌乱地应答着。
“对不起，那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有童子和仲平家的童子一同站起来，朝仲平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仲平不安地搓起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是我们的叹息让你的酒变酸变苦的，”仲平家的童子搔着脑袋，满怀歉意地说，“因为总忍不住叹息，含有忧伤的叹息会让空气变得愁苦，也会让酒的芳香味随之改变啊。”
果真是这样。这么说，他们果真是妖怪了，因为只有妖怪的叹息才会有如此“独特”的地方吧。不过，他们是什么妖怪呢？仲平怀着好奇的心情，偷眼打量着他们。
“我们是屋檐童子，住在村里每户人家屋檐下的童子。”有童子看出了仲平的心思站了出来。
“屋檐童子？”仲平很吃惊。虽然他知道这些童子非妖即怪，但却没想到他们就是屋檐童子！听爷爷和村里很老很老的老人说过，每一户人家在建好有屋檐的新房后，就会来一位童子。童子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为这一家人辟邪，驱赶走一些不洁之物，但若是心情不好，就会对出入主家的鬼魅视而不见，任其衰败，而当主家颓败或是房屋坍塌时，童子就会自行离去。
对于屋檐童子的传说，仲平是向来不信的。因为不信，所以在推倒带屋檐的青砖瓦房建起小洋楼时才没有半点的犹疑。
“你们真的是屋檐……屋檐童子？”仲平有些惶惑。
“怎么？果真连仲平也不相信我们的存在了。”有童子不满地嘀咕起来。
“不要为难仲平，”仲平家的屋檐童子出来阻止了大家，“无论怎么说，我还是喜欢仲平一家的。”
“我也喜欢水根一家。”有童子附和起仲平家童子的话。
“我也喜欢菊婶一家!”
“我也喜欢阿土一家！”
……
童子们纷纷嚷起来。仲平有些无措，这么说每一家果真是住着屋檐童子的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呢？仲平使劲地想，是从忙着挣钱，挣很多很多钱的时候开始的吗？——哎呀，时间太长了，仲平已经记不起了啊。
“风婆婆应该来了。”月亮隐去，有童子看着变得幽暗起来的树林，岔开了话题。
“是啊，应该来了。”大家都朝幽暗的树林望去。
“有什么事吗？”仲平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告诉他也无妨。”有童子说。
“好吧，那我就讲了。”
“仲平啊，我们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了。”仲平家的童子说。
“离……离开？”
“是的，离开，离开人类，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要离开？”仲平听得很糊涂。
“因为必须离开，其实我们是走得最迟的一批屋檐童子了，早在几十年前，就有童子陆陆续续地离开，先是居住在城里的童子，后来是居住在乡镇上的童子，现在轮到我们了。”
“是因为所有的房子都变成平房、高楼，没有了屋檐，没有了让你们栖居的地方？”仲平急急地问。
“不是，是人们已将我们完全遗忘。”
“遗忘？”仲平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是啊，小时候爷爷、父亲就讲述过他们的名字，讲述过他们的故事，可是随着终日忙碌着挣钱赚钱，他们的确逐渐就淡出了他的脑海，淡出了他的记忆，将他们彻底地遗忘了。而像他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如此吧。
随着仲平的叹息，有风自树林中呼啸而过。慢慢地，从幽暗的树林中走出一位白发、白袍长及脚踝的老婆婆。
“哎呀，风婆婆来了！”有童子嚷了起来。
“哎呀，我们就要离开了啊！”有童子忧伤起来。
“请问，你们……这是准备上哪？”
“永川谷！那里已住了很多很多的童子，还有和童子一样被人类遗忘的夜妖、雨精、岩怪等。”有童子回答着仲平。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风婆婆大声地问道。
“准备好了。”童子们应着。
“走吧，走吧，不要忧伤，遗忘我们的人类很快也会被你们遗忘的。”风婆婆顿了顿脚。
“说得没错，那就走吧，那就走吧。”童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嘀咕着，一个接着一个拎起了挂在树上的小灯笼。
“仲平，再见！”
“仲平，再见！”
……
童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跟在风婆婆的后面，一个接着一个向仲平挥手道别。仲平也举起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向丛林，走向幽暗中，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渐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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