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成了我和lisa最近每天电话的主要内容,自己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工作和生活,唯有聊别人能找到些许乐趣。每天聊完我们就感慨自己的曾经,单纯无暇美好的过去,一去不复返的往昔。然后在一个满足的微笑中睡去。lisa让我记下来,她说我们曾经单纯的时候没人给我们记录,就让我们帮他记下来,5年后回头看看,自己还有这么明媚的过去。
先来顺顺关系,小孩是lisa同学的表弟,也是lisa同一高中的学弟,目前在我所在的城市的航空公司上班,是一名刚刚踏上工作岗位不久的年轻飞行员,过着飞四天休两天的规律生活,女朋友在外地,从大一开始就谈,只可惜他女朋友是个“三不”女,而他是我们这一贱阵营中坚定的一份子。立冬的晚上,我正在与一帅哥吃饺子,lisa打来电话。
忙不忙,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忙……着约会,回家给你打。
一小时后匆匆吃完饺子回家,lisa才告诉我,小孩看过她的校内相册之后,又被他一同学看到,中意于我,非要介绍,一晚上等到10点仍不罢休,lisa在征得我同意后把手机号码给了小孩。
第二天是记者节,我仍然忙的要死,一大早没睡醒就被办公室电话叫出去采访,早把小孩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抛在脑后,直到下午接到短信。
师姐,我是小c,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不出意外可以。
好,我查下地图开车去接你,就我一个人昂。
……
我心想,不是要给俺介绍男朋友么?怎么改一人了?马上短信lisa,谁知这厮一直不回,电话也不接,于是晚上我甚至忐忑的走出办公楼。小孩神清气爽的站他车旁边,眼睛里透露着纯净,一看就跟我们这群愁着嫁人的怨妇不一个气场。
吃什么呀师姐?
天这么冷,火锅吧。
没想到小孩这么能讲,这就是lisa描述的“内向”?小孩几乎都没怎么吃,从自己被征用当飞行员开始讲,怎么进的民航学院,怎么训练过关,怎么毕业时参加地震救援,怎么走上工作岗位,这份工作多枯燥,以及遇到紧急情况后怎么处理,练习飞小飞机的时候怎么浪漫……我则充分发挥我的职业优势,低头只管吃,他说我一段,我就提一个足够他再说10分钟不用我讲话的问题,如此两个小时之后,介绍对象的事儿半句没说,飞行知识俺倒是得到普及了。。。
姐姐,我一年到头的飞,对着对讲机说话,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小孩一边开车一边继续他的滔滔不绝。
……我心想,难怪。
呃……你那同学今天怎么没来?我实在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我这宝贵的青春这么短暂,没功夫在这瞎耗。
哦,我吧,忽略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他比我还小,比你小三岁呢……
真不靠谱啊你!我不禁脱口而出。
嘿嘿,不过我不是认识你了嘛?你以后要常带我玩昂,不管多晚都可以打电话!
这时我才知道,小孩的妈妈给他买了一套150平的大房子,每次飞行回来,他都要在大房子里无所适从,家里仅有的娱乐设备是电脑,可是上线吧,女朋友又不理他,不上线吧,还希望女朋友看到他,如此纠结,还不如出去玩玩散心。据lisa后来告诉我,跟我吃饭的时候,小孩把故意把手机放在车里,表面上是怕女朋友打来电话,但回到车里看到果然没有电话,那种失落感油然而生疼痛不已。这种疲惫的自我纠结,我们都曾经经历过,为了某个人是否及时回短信,是否接电话,是否在线时主动打招呼而辗转难眠,我和lisa就唏嘘不已,那样更痛,还是现在更荒诞呢?一种母性的光辉在我脑门上开转,lisa说,为了下一代健康成长,多关心关心孩子吧,免费司机他乐意的很。
第二天俺还是很忙,下午两点采访中,lisa这厮又打来电话。
救救我啊亲爱的,这孩子给我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就问能不能给你发个信息!
发就是了啊。
他问要是你不给他回怎么办?永远不理他了怎么办?
……………………打电话给我好了。
好,挂了!
lisa电话挂了5分钟之后,小孩来了电话,预约了晚上的活动。
说实在的,我现在才感觉自己老了。当我怀揣着一大包游戏币跟小孩在游戏厅里穿梭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带着孩子来过周末。这些设备我都已经玩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只在旁边负责看他玩,顺便应景的来几句,加油!真厉害!小孩穿了一身橘红的卡帕,朝气的很,只是那一眼就能望到低的单纯,实在难让人拿他当男人看。我则一身黑,俨然一个称职的保姆和管家。
但我还是看出他眼里的一丝疲惫,玩的高兴的时候,他会笑的特别开心,但随即他脸上又会掠过一丝忧郁,我知道,他肯定在惦记放在车里的手机,在思量远方的女朋友有没有打电话来,如果打来了,他肯定会马上回过去,道歉,说自己跟一个记者姐姐在一起玩,然后获得一点难得的小满足。可惜他幻想的这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因为我们都曾经经历过。我们曾经故意关机,故意静音,故意不带手机出门,故意在某人打来的时候不接,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他联系我了!可是我们的诸多“故意”均没有如我们所愿,我经常关机如坐针毡的一个人出去喝一次咖啡,看一场电影,开机后依然失望。
然后我继续看小孩投入的玩着打怪兽,看他年轻的脸上渗出的汗珠,羡慕他的心境还像早晨的露珠般晶莹透亮。我曾经无数次和小白来这里玩,每次我打怪兽小白都要用手机给我录像,然后回家躺床上放给我看,嘲笑我动作夸张。然后亲亲我的额头说“你就是个小孩”。我想,是不是多年之后,这个小孩也会有同样的感触,他会不会为了自己丢失的单纯美好而黯然神伤呢。
回家的路上小孩一直在吵吵胳膊疼,一边开始给我讲不花钱坐旋转木马的方法,一会又说他明天要准备后天的考试。我对他讲的所有事都报以夸大一个程度的惊叹,希望他能获得多一点快乐,不要一个人回家在空荡的房子里看着电脑发呆,或者是看着手机伤感。
不要教他那么多,他早晚也会变成大人的,变成内心冰冷的大人。lisa说,有些东西,只有他自己经历了,才能学会。
我想是的,我们能做的,也许只是他疼痛时递给他一杯温水。
姐姐,早点休息昂!下次我飞回来再给你打电话!小孩拉下车窗说。
我回头冲他笑笑点点头,这孩子,甚至第一次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还硬要送我回家。
就在结束这篇博的时候,小孩发来短信,姐姐降温啦,多穿衣服昂!
lisa说,五年后把这些博给已经成为男人的小孩看,他会庆幸曾经遇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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