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似乎离开了很久。确实很久,久得可以改变一个人。
半个月前,大病一场,上吐下泻的翻天覆地。翻着手机里的电话本,却不知道在这个沉寂的深夜可以打给谁。一夜翻江倒海终于把胃里腾空,眼泪随着胃里的苦水一起涌出。熬到天亮,已经没有力气再哭,迷迷糊糊得睡去,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身边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这就是独在异乡的好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就算死在床上也没人知道!!!
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懦弱。挣扎着爬起床,穿衣服,颤颤巍巍的下楼,打车,到医院,找医生,拿药,打针,没流一滴泪。原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吃点东西喝了药心里佩服自己的勇敢,可是噩梦却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卷土重来,而且更加汹涌。再也扛不住坚强的外衣,拨通了那个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号码:妈,我想回家。
再次到医院确诊为食物中毒,怎么也想不通昨天那个亲切和蔼的中年男医生为什么会说是急性肠胃炎。
终于逃过了一劫,体重也被拉回一百以内。发现这样减肥有一个好处,脸瘦了肚子平了腰细了可胸没缩,意外收获。
我在极度混沌而又无比清醒的时刻作了一个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但终于拥有了经过长时间困惑苦闷挣扎之后换取的心灵自由。
有家的感觉是安全的,穿着单薄的睡衣在房间四处飘荡也不觉得冷。大睡特睡,睡醒了就吃,似乎要把前一阵消耗的元气都补回来,但是好像怎么也睡不够,得了嗜睡症一样总是困。
网线坏了,报修了N次也没人管,后来被告知网络升级,遥遥无期。
电话在包里放了好几天都无声无息,我也懒得去看,就算全世界都把我遗忘了又怎样。
还是patty有良心,三天之后把电话打到了家里,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听到她狠狠地声音: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自杀了呢,你网也不上电话也停机玩人间蒸发啊?
啊?我电话停机了?我不知道啊,我说怎么这么多天都没人找我呢……我好困,正睡觉呢……
匆匆挂了电话,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用力闭上眼睛,可眼角还是一道冰凉划过。
第二天去充电话费,下车前却发现手机没了,刚才还拿着玩呢。我把车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车拆了还是没找到,终于知道什么叫大白天见鬼了,在自家车里丢了手机我还真佩服自己,可怜我朝思暮想的巧克力!!!
这下好了,手机没了,网络坏了,号码都丢了,跟谁都联系不上了,当然谁也找不到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跟外界切断了联系。索性我也不急了,过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一想想全世界都找不到我,心里有种肆意的快感。那些三三五五的男人们,在听到无数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后是不是气急败坏了?
所以,各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的兄弟姐妹们,实在对不住了,本人现在不用手机了。当然是暂时的,什么时候开通另行通知。
没有手机的日子别有一番滋味。一开始也不习惯突发的感慨无法分享,但没几天就学会了独立思考和消化。当然,一些旧时和儿时的相好还是通过家里电话找到了我,想想那时候没有手机,感情也不见得淡薄。
于是,我周一去泡吧,周二去滑冰,周三逛公园,周四看天鹅……还是一点也没闲着。
没有手机的一个好处,就是约定的事情不能随意反悔和更改,因为你无法随时找到我,所以就不能临时变更,就算迟到也要赶到!没关系,我有大把的时间等着挥霍。
实在无聊了,就去老爸公司玩。一楼的前台小姐一年一个样,搞不懂是更新换代还是我脑子健忘;二楼的财务阿姨每年都夸我又长高了,可是上了大学以后我的身高数字就没再变过。我像大扫荡一样的东张西望,翻箱倒柜,把发现的好东西据为己有。这次发现一瓶很好闻的香水,瓶身还是紫色流线型的;有个窗帘很漂亮,正好可以挂在我的卧室,就摘了回家;收拾了我爸散落在宿舍的春夏秋冬的衣物,还谨遵我妈意旨顺手搬了一盆窗台上的花,出门的时候大家看着我大包小包,眼神都怪怪的,肯定心想这是来抢劫的嘛……
有点玩物丧志,也可以说是逃避现实,我把每一寸光阴都用在睡觉和不务正业上,每天顺着自己的性子变着法的玩。然而,当时间变得无限,乐趣似乎就有限了。夜晚回家的路上,车窗外成排的路灯发出幽黄的光,似乎都有一份难以言诉的忧伤。
这个时候,网络恢复了。
打开网页,习惯性的第一站到这里。半个月不来,似乎就变得生疏,是距离太远,还是情感已淡……
看到patty的文章,一字一句刻进我心里。泪水欺骗不了自己,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不语。我不喜欢孤单,也不习惯冷血,我也想你们,想过去的时光,很想很想……可是我更知道,越想就会越害怕,我害怕发出的思念的无人回响,害怕越是思念越是悲伤。所以任凭记忆密密麻麻的刺蜇在心上,我不得不选择做一只鸵鸟,一次次把头埋进高高的领口,靠呼吸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发抖的心。然而,任何不经意的轻拂,还是会刺痛我记忆的神经;那根神经,又总是连着泪腺。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我心里明白,我们都害怕孤单,却要面对了无尽头的离别;想凝固那美好的时光,却经不住纷至沓来的岁月。
想起艾青的一句话:梦里走了许多路,醒来还是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