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残缺撼动的至善至美讴歌
——毕德云《足迹》诗篇的美学探析
近日从《淄博晚报》上读到整版发表的毕德云写的长诗《足迹——朱彦夫的故事》,通篇不仅以史诗般的磅礴叙写出“人民楷模”朱彦夫从幼时参军、抗美援朝负伤致残,到回家乡担任25年村党支部书记,以残躯带领乡亲战天斗地、脱贫致富、建设美丽家园的恢宏画卷,而且以惨烈的痛感和抒发,以残缺撼动至善至美之讴歌。
“我在一个雪天动笔/书写他的传奇/我顺势走进漫天大雪/感受寒冷和凛冽/我甚至将一处冰挂打碎/看冰柱一截截断下/我真切看到了他的四肢/从冰结到断去的。”诗的引言发轫于冷峻、凛冽、惨烈的痛感,比兴“漫天大雪”的背景,以冰柱的截截断下残联“他”的四肢,形成对“足迹”开始的预览和期待。
诗的第一部分以纪实回放的蒙太奇手法,勾勒出朱彦夫从14岁参军步履开始,继而一路南下,打过长江,打进大上海,解放全中国的隆隆脚步,重点叙写了他在抗美援朝长津湖250高地战斗中惨烈负伤,“零下30度的严寒瞬间对他做了速冻处理”,“精雕细刻,完成在/93天期间、前后47次手术的聚光灯下/从炮火的粗粝到手术刀的精微/酣睡中他被修剪了四肢/由肢体健全的战士蜕变成为一截木桩”。这不仅是对“足迹”的最初交代,也是对朱彦夫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死而复生、失去四肢和一只眼睛严重缺失的沉痛告白。
诗的第二部分展现主人公朱彦夫“经历蜕变和重生却需要终生”的艰难接受和酝酿,“腿脚没有了,灵魂依旧活跃/躯体残疾了,思想却越来越健全/丑陋的面容后面仍然蕴藏炽热的情怀”。于是痛定思痛之后有了新的抉择,“目标从未有过的清晰坚定/矮小的身躯,托举起的精神却无比强大”“四肢断下来,他方才成为/沂蒙山的一座高峰/方才正式入列沂蒙英雄的庞大阵容”。
从诗的第三部分开始,先是以“一段征程结束了/他回到的却不是原点/另一个战场横亘眼前/向山岭要良田,向沟壑要平阔/他正面对又一次激战”慨然过度,加上四、五部分,以主要的篇章叙写朱彦夫带领众乡亲治山治水、造田架电的艰难历程和感人事迹。
第六部分对朱彦夫“足迹”进行总体概括与升华:“10年有多长/治山、治水、造田、架电/一个失去双脚的人/却以跪行、爬行、滚行的行走姿态/成为沂蒙山巅直立行走的人”;“25年有多长/一个担任25年村支书的人/用无手的巨臂/在沂蒙山挥毫泼墨/晕染出最迷人最动人最壮丽的奇幻山水”;“一生有多长/一个入党时间和共和国同龄的党员/战胜死亡,抛弃绝望和彷徨/挺起的是铮铮铁骨/而残疾的身躯/体现出最壮美的生命价值/在蒙山沂水间矗立起一座精神丰碑”。
最后的第七部分昂然回应主题和立意:“他——/用残肢,书写了亲民、爱民情义/用双拐,丈量了山水,丈量了人心;他——/以永不言败的志气/不断挑战'极限人生';他——/没有手,却把信仰高高举起/没有脚,大地却留下他深深的足迹”。
诵读毕德云呕心之作《足迹》,不仅有一种震耳发聩、气贯长虹的磅礴之美,更通过对主人公高残志坚、铮铮铁骨的讴歌中,感受到诗人的别具匠心和审美素养。除去毕德云与朱彦夫同是沂蒙山人的血脉相连、情深意切,更有他上世纪80年代初就开始在《诗刊》《星星诗刊》《山东文学》《黄河诗报》、新华社、《大众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文学作品以及新闻类作品的深刻积累。
《足迹》从开始的“雪天”、“冰挂“、“截断”等暗喻开始,为缺陷、失去、惨烈之审美布阵,主题脉络沿着埋下的伏笔次第展开,每个部分遥相呼应,在回肠荡气的咏叹之中,一个大善大美的讴歌形象巍峨矗立、璀璨夺目。缺陷美在美学上的实质是:它能唤起人某种特殊的感受,能激发人其他联想,在与完美的对比中,缺陷使人感觉到追求进步、追求美的需要,从而具有了积极的意义。《足迹》便是。
如果说对《足迹》诗缺陷美的分享还有什么缺憾的话,我觉得可能由于篇章抑或版面的限制,对“人民楷模”朱彦夫极限人生的展示,未及他的写书奇迹。当年我在采访朱彦夫时他亲口讲到:“我是个劳动人民的成员,从幼年时代,十四、五岁就放下了锄杆子,拿起了枪杆子。但在这两种工具都失去以后,我曾经设想过,能不能用一种新的形式、新的方法,代替这种劳作工具。”1982年,50岁的朱彦夫主动把村党支部书记的重担压在了年轻人肩上。离任后的朱彦夫并没有休息,他以残臂抱笔、用嘴含笔,历时七年,艰难写出了近四十万字的自传体小说《极限人生》出版热销。
虽然朱彦夫的英雄事迹广为人知,但是毕德云这种以残缺撼动的至善至美讴歌,必将为当今诗坛增加新的璀璨。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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