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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四/五/六）
(2007-08-14 16: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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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日出海边 |
分类： 【涂鸦】半抹花香 |
四
半夜，隆隆的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窗帘被风吹得老高，扫着台前的电视机，发出奇怪的声响。我闻着从外面扑进来的新雨的清香，美美地侧了个身，把一只耳朵压在枕头里，隔我两步远的床上睡着颜，看样子睡得很熟，半个被单已经掉在床沿上了，覆在身上的部分随着她的身子微微起伏着，可能真的太累了。我听着雨声心想，就这样子好好睡吧，也不用凌晨四点半爬起来看日出了。
“懒猪，起来啦，快起来啦，四点半了。”突然耳边好大的声音，伴随着头发的轰炸和蹂躏。
“丫头，没看见下着雨吗？没日出看的，睡吧。”我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
“你起来，快起来。”她硬是把我给拽住了，扯着衣服，把我的脸凑到玻璃窗上。我半闭着眼睛，还是懒洋洋地靠着。
“什么雨嘛！你看，快看哪，多大的月亮啊。肯定能见着日出。快点啦，我听见隔壁的都关门出去了，快点！”
我静下来，仔细听来着，呵，还真的安静了，头顶偏西处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天空还是深蓝色，偶尔还听见窗台下花园里几声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
“呵，奇了。明明先还下着雨的呀，怎就？”我一阵纳闷。
“准是做梦在撒尿。”她整理着被单，背着我说。
“是在下雨嘛，还听见雷声了的，这鬼地方，天气也这么怪。”
“人怪怨天气，唉。”
“你这丫头！”我搭了句话，不知杂的，还是困得一个劲倒在了床上。
“你怎？”她只听咚的一声，回头再看我，眼睛瞪得像只猫，估计头发也要竖起来了。
“哦，好好，起床，起床哦，去看日出！”我努力大声说话，鼓励着自己的神经。她走进洗手间，借着灯光，看见她慌忙的样子。水龙头的声响，马桶的哗哗水流，晃晃荡荡地她那些小瓶子的声音。我趁她忙碌，又打了个小盹儿。
披星戴月上了路，“我说还早嘛，乌漆麻黑的，月亮还没下班呢，日出哪这么早？”
“别人说四点半起床，就准没错，大伙儿不也都起来了吗。”
“唉，太阳也没懒的时候？”
“以为都像你。”
颜挽着我的手，不知是我引着她还是她带着我，就这样走在去海边的路上。到一转弯处，我们瞧见前方有三个晃动的人影，中间那个人矮矮的，一身上下像个筒子，可能是裹着什么东西，一位小孩吧。我和颜赶了上去，准备从旁边走过，突然有是一句熟悉的童声，“妈妈，妈妈，我们看月亮吗？”颜扑哧的小声笑了出来，我一听便知道是那位送小海螺给我的楠楠了。“楠楠。”我靠过去叫了一声。他的妈和爸突然抬起头看着我们，可能很吃惊我认识他儿子吧。
“哦，是叔叔阿姨。”这一句楠楠说得比刚才那句有精神多了。
“你们也是去看日出啊？”我有礼貌地招呼着他父母。
“恩，是的。这小孩就是麻烦，我们从四点叫他一直叫到现在才走出来，还不知道来得及不？”他妈妈显出有些焦急的神情。我抬头望了望微微发白的天，颜听罢那话，看着我偷偷的笑，“怪不得哦，原来小孩都一样，贪睡嘛。”
“这离海不远了，我想还是来得及的，就怕人太多没好地方看了。”我沉了沉话，对楠楠他们说，暗暗看了颜一眼。
赶到海边，天又白了些，与一路上的景况不同，这里早已经人山人海，大家都很积极，有吆喝着选定位置，准备在最佳时刻拍照的，有裹着毯子跳着脚直叫冷的，还有群夏令营的小学生，唧唧喳喳地在沙滩上跑着，很兴奋的样子。
“冷吗？”
“有点了。”颜在原地转着圈，散着小步，我意识地把身上的衬衣披在她身上，靠着肩。远处的天慢慢由白变得渐红，不过，之外的天还是深蓝色，海面也一片深蓝，隐约看见海平面上有两艘船，一左一右在那抹红色的天的两边，在那里应该是看日出的最佳境地了。
“在那看日出还真不错哦。”
“那当然，那才是真正的海上日出嘛，我们这里顶多算上一个岸上日出。”她打趣地说，顺势用脚拽了拽脚下的细沙。
“走！”我突然拉起她的手，朝前走去。
“干嘛？”她挣着。
“不是要看海上日出吗？我们就下水去看啊，快点！不然就没时间了！”我一边跑，一边嘴里含着咸咸的海风对颜说。
“你想得出，衣服湿了杂办？”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头也没回地拉着她的手跑着。渐渐地她也跟了上来，看来是默许我的意见了。
凉了一夜，海水真有些刺骨，我刚一踏下去，浑身不由一阵疙瘩，再看她，更是紧紧挽住我，就差嘴里咯咯地响了。我拍了拍她的背，笑着没再说话，努力探着路，找一路有细沙的地方走入水里，这样更舒服点。清晨，潮退了些，不远处的水面露出了一大块沙地，很静谧的平滑，只一两个架着高架的摄影爱好这在那里选了位置。不过要走上那片沙地，估计要走一段没过腰的水路才行，我回头望了望颜，她正看着我笑，我明白意思了，便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我抱你过去吧。”“不用，反正已经湿了，还这么多人。”她故意往身上浇了一股水，头发都滴着水珠，很可爱的样子。我紧握住她的手，努力朝前走着。
一路上太认真走路了，等终于踩在那片沙地上，抬头一望远方，那抹红天已经变得像烧过的碳一样鲜红了，四周的天已基本大亮，很有层次的从那团火开始，渐进地变化着颜色，深红到橘黄，再到淡黄，淡紫，淡蓝……太阳真的要出来了，身边的几位摄影师已经进入最佳摄影状态，我也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开镜头，认真地选着景致。在左右晃动时，一个温和的侧面一下子跳进了镜头，颜站在那里，迎着风，轻轻挠着随风飞舞的头发，此时背对着光，她脑袋后正是那团红得晕染开了天，形成一组美丽的深色剪影图，还清晰可见飞在她脸旁的丝丝头发，不由使我按下了快门。
“你怎么都照了？”她被那闪光惊醒了，转过头来。略笑略骂地看着我。
“我，我看着漂亮就照了。”不知怎的，我突然支吾起来。
“哎呀，要出来了！”身旁一个人突然说了声，打破了我的茫然，我赶紧再次对准镜头，镜头里是绯红的一片天，偶尔有还有几丝头发从镜头旁拂过来。
“真的出来了，出来了！”她突然在一旁跳起来，溅了我一脚的水，我赶紧闪下了快门，绯红的一片天中，海天相接处一个小小的红点露出来，像樱桃小唇一样可爱，她愣愣地看着，忘了照相，眼睛睁得大大的，可能被这景象给迷住了。
我也确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海面晃动着那红点柔弱的光的影子，长长地从天那边一直延伸到我们这头，上面的天变得五彩斑斓，所有的颜色都和谐地晕染在一起，好不热闹。红点在水面一点点努力爬升，越来越红，越来越亮，想到每位孩子出生时，在母亲的胯下一点点随着气息努力地挣扎，伴随着红的血的沸腾，我真的是看傻在那里了。不是颜的一阵闪光打断了我，我还真觉得在梦里徘徊。
眼前出现了一个剪影，颜的脸正对着太阳，挡住了我的视线，剪影里只清晰地看见她脸角的轮廓和乱飞舞的头发稍。我愣着。然后，她给了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最深情最让人感动的拥抱。我更是被震撼了，此情此景，没有谁不会感动，我想，至少，神经应该是热烈的。海浪呼呼地煽动着我们的脚，沙子随着水动，巧妙地钻进脚丫，拂上脚背，把我们淹没在里面……
我这时才真正感受到，我是爱了，这次，是连作为我另一半人的神经也真正的参加了。
好不伟大的海上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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