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6号楼的邻居们（九）

二零零三闹非典，死神与我撞了肩。

    九、与死神撞肩

    2003年春季，非典时期，命运与我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死神与我撞了一下肩。

    4月20日凌晨两点钟左右，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境暗示着我的右臂受了

重伤。我被惊醒了，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右臂，果然是又酸又麻，沉重得几

乎抬不起来，在靠近右腋处，我无意中触到一个核桃大的肿块。“乳腺肿

瘤？或许是恶性的？”不祥之兆立刻盈满了我的整个脑际。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是恶性肿瘤，长到了核桃那么大，早已进入了晚

期。前不久，我们单位的一个女同事右乳房长了一个肿块仅有黄豆粒那么

大，彩色B超判定为良性，但手术后瘤体做病理切片染色，竟是恶性肿瘤！

我感到疑惑的是：核桃大的肿块，形成肯定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为什

么我却浑然不觉？每年的妇女体检也没有检查出来？

    说实在话，当时我惊恐不已，睡意全消。我明白：如果这肿瘤真是恶

性的，我的生命即进入了倒计时。我死不足惜，但我儿子去年刚上高中，

他的前途还有着太多的未知数，我不敢想象他怎么去度过没有妈妈的日

子。当时我最大的奢望就是上苍再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能亲眼看到儿子

上大学的那一刻，那么，我死也能瞑目了。

    那天是星期六，早晨7点多钟，我给担任医院小儿科主任的妹妹打电

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说这两天医院B超室正更换设备，无法接待患

者，要我星期一去做彩色B超。

    星期一下午，我走进B超室，做完B超以后，妹妹问那位做B超的医

生：“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出去。”那个医生对我说。

    我坐在B超室门外走廊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顿时感到凶多吉少。过了

一个多钟头，我妹妹才神色黯然地出来了，她知道瞒不住我，干脆实话实

说：“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根据彩超的影象，恶性的几率是100%。瘤体

长到了这么大，早已到晚期了，你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以前也没往这方面想过啊！再说每年单位都组织女同志体检，也

没查出啥问题来呀。”我说。

    那时正值非典高峰时期，如果不是像我这样的重症病人，医院已经不

收治了。第二天做了手术前的全面检查，4月24日上午8点，我被推进了手

术室。那一刻，我反而变得无比平静。我以前曾有所耳闻：即便是恶性的

乳腺肿瘤，对女性生命的威胁也不是太大，我们单位好几个做了乳腺癌切

除手术的人都活了很长时间，其中有一个人手术后已经生存了近20年了。

我觉得只要手术做得成功，说不定能再活上10年，到那时，癌症也许就彻

底攻克了。我尽顾着想美事，我妹妹倒是眼泪汪汪，不停地念叨：“我姐

是个苦命人啊！”

    我躺在了手术台上，麻醉师开始往我的脊椎里打麻药，如果化验结果

是恶性瘤，手术将要做4个多小时，这要打多少麻药就可想而知了。麻醉师

用粗针头、大针管“吭哧！吭哧！”地扎了3次，那浸透骨髓的痛楚，疼得

我泪水直流，但我咬紧牙关没叫出声来。

    手术就要开始了，主刀医生和助手们共六、七个人来到手术台前，医

生们尽可能地找些轻松的话题和我聊。

    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不过我还能听见医生们说话的声音，但我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麻药开始发挥效力，主刀医生娴熟地用电手术刀把瘤体剥离下来，接着是漫长的等待——等着化验结果出来。我当时的感觉好象自己已经与世人阴阳两隔了，虽然医生们的说话声我仍然听得见，但这声音好象是从遥远的太空中传来的。过了一个多小时，瘤体的切片染色结果终于出来了，我听见主刀医生高兴地说“瘤子是良性的！”我的嘴唇想动一下说句话，但我这时仍处于半昏迷状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手术后我恢复得很好，4月30日拆了药线，回想这次手术前后过程，虽

说大家都担惊受怕，但终归是有惊无险。

    手术后，6号楼一单元的小翠、黄桂颖和梁淑琴，二单元四楼的邻居小苗，二楼的何晓红，四单元的何玉华、刘舒花和吕悠，还有果研所各科室的很多同志都过来看望我，并都带来了慰问品。有杏仁露、核桃粉、豆奶粉、牛奶等营养饮品，还有烧鸡、鸡蛋、酱鸡腿等蛋白质食物和香蕉、苹果、西瓜等水果，这些东西在客厅的南北向摆了长长的一排。面对大家的盛情关怀，我非常感动。直到现在，我仍然万分感谢在我患病时刻大家伸出的援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