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儿子·第五章：杂记

作者：王正选

009、义（1）

    这里说的义，即义举，是想说说与自己有关的义举。

    我最早的义举是在托儿所里的时候，那时我两岁多，但我非常清楚地记得，托儿所里所有看孩子的老太太都喜欢我，因我从来都是不哭闹不打架不乱跑，总是端坐那儿等到家人收工后把我带回家。但有一天，李家和我同龄的孩子一直反复不停地骚扰我。我终于愤怒了，和他拼命厮扭在一起。我现在觉得这也算是义，是不被无端欺负的义。

    还未入学前，和一位比我大一岁的孩子玩游戏，对方竟然违反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我就按我们事先规定的准则进行惩罚。对方拒不履行，于是我们就撕扭在了一起；但对方母亲反指责与我。于是，我从一年级到毕业都没有和他和好。我现在认为，这也是一种义，是坚持说话算数的义。

    大约十二三岁的时候，邻村黄管林的夫人带着她的小男孩从我家门前经过，掉进了被洪水冲的四五丈深的大窟窿之中。孩子的妈妈急得如疯了一样地围着井沿拍手拍腿疯言疯语大哭大叫，眼见的神经受刺激要跳下去，当然，她要跳下去恐怕不死也是残废。幼年的我，便壮着胆子从井下出水的洞穴里钻了进去。只见那孩子头部朝下陷在泥土里，一声不吭如没有了生命一样。在黑乎乎的井里，年幼的我，在恐惧中把孩子抱了出来。孩子救出后，少顷哭出了声。邻家老太又端出了水给孩子擦了脸。黄夫人带孩子离开后，从此无音讯，从没有来谢过。

    有一年夏天，邻生产队的场房失火，浓烟滚滚。别人只是遥望观看，而我毫不忧虑地冲去冒着炙烤难耐的火焰拼命扑火。后有位老人编了四溜句，有一句我记得是“帮助一队场里跑”。有一年，一家族大户，为所欲为，大肆以权谋私，全队人家敢怒不敢言，是我义愤填膺，出手用笔杆子不断揭露他们，鼓舞了民众，人们便纷纷团结起来，把他们赶下了台。

    我在放电影期间的一个下午，因赶时间报账误了按正常时间下乡去放电影。此刻村人一定在分析我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是该等我还是不等我。因有六七里路程，我急火火地骑上自行车快速向目的地赶去。到了乡政府所在村后的路段，一位老太婆挑着桶担，喊我为她到路边的砖瓦窑工地水窖里为她吊水。看着天色已渐渐发暗快黑了，想着村人还在认为我是去还是不去放电影的事情，我实在是急着赶路，但看到可怜的老人，我便把自行车停放在路旁，接过老太的桶担，到工地里的水窖帮老太吊水。水吊上来的时候，发现水桶里有只死老鼠，急着赶路的我，本想把死老鼠倒出来就行了，心里告诉老太太：反正死老鼠也是从水窖里吊出来的，即便是不要这桶水，再吊上来的水还是死老鼠污染的水。但看到老太太为难的脸色，我就把水倒掉，又吊了一桶水。我把水挑到大路上时，本该是放下水就能骑车赶路去，但觉得老太太是挑不动两桶水的，因老太太只能挑动两半桶水。我心里是一直急着抢时间赶路的。但这两桶水老太太是挑不回家的！于是我便决定帮老太把水送回她家，但看到停放在路边没有上锁的自行车，又担心丢了车。就在这种多种忧虑并存的复杂心态下，担着水向老太家奔去，但老人的家竟然在很远的一个自然庄。回头待我风风火火赶到贤良村后，村人已陆续散去了，等着帮忙挂银幕的村干部说：天黑了以为你不来了。我一面赶快嘱其广播通知村人来看电影，一面赶快挂银幕、挂广播、摆放架电影机的桌子......但始终也没有说自己是因为帮助老人挑水来晚了。

    一次坐县城到杜马的公交车，途中一位老人下车，在满车人的拥挤下，我帮助老人把她的篮子递下车。在我往车外弯腰递篮子的瞬间，我的上衣背后被车门上的钩子刺啦的一声扯成了两半。老太太提着她的篮子走了，她并不知道我因为她把一件刚做成的确良衣服撕烂了。只是听到身后有一位男子低声说：你看他因为帮老人自己的衣服被撕烂了。后来给我补衣服的说：也怨你爱管闲事。

  作者 王正选 笔名黄河风，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获2020年河之东十佳作者奖。出版30万字纪实文学《黄河的儿子》一书。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获《山西农民报》征文优秀奖，“利丰杯”征文二等奖。散文《怀念狼》《怀念鬼》《怀念贼》《清明前夕忆母亲》入选三晋出版社《百位作家作品集》。报告文学《一醉不醒的葛永刚教授之黄河情怀》入选《神州》期刊。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入选《河东文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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