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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的儿子(第一章·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我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伤痕”)

(2022-09-02 05:42:09)
标签:

文化

分类: 《黄河的儿子》连载
黄河的儿子 第一章 断断续续的记忆

作者:王正选


让我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伤痕” 
(2010年4月) 

    一件其实与我关系不是很大的事,却总会让我耿耿于怀,而且一耿就是36年! 30多年来,每年只要有机会,我都要到这件耿事发生的地方看一看,而每到那个地方,我的心里就会隐隐作疼! 
    今年清明节那天,尽管天气很是炎热,尽管我还穿的是越冬的衣服,我还是借回村的机会,挥汗徒步数里路,踩着脚下的浮土,从后地村弯转难以行走的阡陌田路,途经黄河滩,来到了我一直为之耿耿于怀的地方。在那里,望着眼前的惨景,我再次长叹,唏嘘不已—— 
    1974年冬日的一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个不停;不时有阵阵寒风吹过;田野已是白茫茫一片。我们村的新老党员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先后来到我们老村遗址的一座窑洞里。这是迁移之前我家住的窑洞。在我们村下乡包村的领导在这里要向全村宣布一条重大决定,
    是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呢?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早已无人居住的老村遗址里开这样的会呢? 
    这个老村遗址曾经是我们全村祖辈居住的地方。1959年那年,因三门峡水库的投入使用,这里成了淹没区里必须搬迁的村子之一,包括我们村南边紧挨的县城也在搬迁之列。全村人搬走后,遗弃下来的旧村址就全部开垦成了田地,村西头有一部水车,能把落差一丈多深的涧河水提升上来,这里的耕地就基本上全部成了水浇地。新住的村子距这儿也不算太远,但那儿土地瘠薄,远不如这里的田地肥沃。老村南边和西边种的大面积蔬菜解决着三门峡、新县城、沿山村人的吃菜问题。在那个年月里,村人也因此而总有些零花钱。村子遗址上种的四季作物为我们的粮囤子增加了不少的内容,而且,在搬迁之后的十多年日子里,看到黄河水上涨的范围对老村并不构成威胁,为了改善村里人口逐渐拥挤的现状,村里构想将一部分人迁回老村居住,应该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好主意,这样,不但使老村获得了新生,而且人们可以就近耕作土地,再不用从新村子远远来这里劳作收获。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说话间,到了1974年,也就是距我国第四个五年计划还有一年的时间,在我们村下乡的领导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他要在这里做一篇大文章,要做一件常人脑袋打破也想不到的惊人之举! 
    在距老村约8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名叫五龙庙的山谷,那里流出的涧水在我们老村西头转个弯向北再向东再向东南逶迤流进滔滔黄河。每年下大雨时,从山谷里冲出来的山水,汹涌澎拜,凶神恶煞,咆哮如雷,以气吞山河之势雄赳赳气昂昂地经过我们老村西头,雷霆万钧般的直捣黄河。那山水的力量十分了得,直径两米的巨石都能被从山里推到村前的乱石滩里。包村领导在这里思谋着从老村中间挖出一条两丈宽,两丈深的沟壕,在村头再堵起一条拦洪土坝,让山水从村中间通过流向黄河,然后把村头北边山水腾出的百亩乱石滩改造成能种庄稼的良田,名曰:改河造良田工程(前不久的2017年清明节前,童年好友牛随礼还记得当时的口号是:劈开小涧岭,改河造良田。)
    愿望是良好的,但却是一个不符合现实的、百分之百劳民伤财的举动:一、完全忽视汹涌而至的山水的巨大力量;二、就算是拦洪成功,从村中间挖一条数丈宽、数里长的壕沟要损失多少良田啊,再加上全村人出动的劳力、将乱石滩改造成良田投入的劳动量所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如论如何也不合算的;而且一条壕沟将整个完整的老村宝贵的遗址全部摧毁所造成的无形的损失,是永远无法估量的!何况,也没有那么多的土把乱石摊填成良田。
    然而,全村党员就在党性和入党誓词的裹挟下通过了那个脑残决议!
    正式开工那天,冷风嗖嗖,寒气袭人,全村老少全部披挂上阵,户户都按人均分有任务。数里战线,人声鼎沸,镐举锨扬。很快,美丽丰腴的老村中间从西到东顷刻被刺出一道不堪入目的伤痕。在开工时间大约一个钟头后,包村干部领着一位老头子,在工地上每走一段就为大家揭发老头子不参加劳动的问题。老头子随着揭发批判,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这个老头子早年家中田亩甚多,到他这一代后,家产被他挥霍的所剩无几。老头子曾经是剧团的里的好把式,板胡拉得非常好,拉起板胡来全身上下都是韵味,全身里外都是戏。村里每年春jie排戏时,老头子是导演、演员、配乐集一身。当年在剧团的时候,不知犯的什么错,被戴了个坏分子帽子发配回村。后来,生产队安排他在老村管理菜园。再后来,就去世在生产队菜园的窑洞里。
    老头子迁移后的院子在主村南“两条大埝”靠南的第一条大埝中间位置,我记得,1978年春jie,他为他院墙门上写的对联是“五风十雨皆为瑞,万紫千红总是春”。后来他把这个院子卖给了他人,搬住到老村生产队看菜园的窑洞里。人们说,这个老头子享了一辈子福:早年花光祖上的家产,晚年卖了自己的院子不花一分钱住进生产队的窑洞里,花光吃净,死后没留一分钱资产,生产队花钱为他料理了丧葬后事。 
     …… 
    话说,土壕在人们的日日奋战下,越挖越深,最后在土壕里用锨已不能将土扔出来了,就在壕沟的边沿栽一根木椽,再在木椽中间绑一根横杆,横杆的一头绑上石头,一头绑一根绳子,绳子端头绑上钩子,钩子伸下壕沟,挂住装土的竹框子,再由上面的人把土提上去。整个数里壕沟就像无数战船的桅杆一样,布满了吊杆。那年冬天,全村老少在那里流了一冬天的汗水,吃了一冬天的冷馍,双手磨得血泡套血泡,姑娘媳妇累得泪水汪汪。我也是这条壕沟里的斗士之一,我们家的任务在壕沟的入口处。 
    壕沟挖的与涧河底平后,按说应该继续深挖,因落差越大,水越容易流进壕沟里。但人们也实在是累的挖不动了,而且下面有了石头,就更挖不动了。挖壕沟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又赶在汛期之前,累死累活堵了一条拦洪坝,算是结束了改河道工程。 
    可是,你知道是怎样的结果呢? 
    结果很简单:咆哮而至的山水傲慢地连看都不看那可怜孱弱的拦洪坝一眼,便将它一口吞食掉一路狂奔吐进黄河里去了。 
    之后的若干年里,洪水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只有平日那平静的涧河水能缓缓流进壕沟里;那乱石滩还是乱石滩。所谓的“改河造良田”只是在毁掉大片良田后,在老村遗址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抚平的巨大伤痕。我相信,再过若干年后,后人会奇怪地发问,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条奇怪的壕沟呢?! 
    如今的壕沟经数十年的雨水冲刷,已坍塌成了一条形似天然的深沟,最宽处已接近20米宽,沿途两岸损失了更多的耕地。 

    曾经美丽的凤凰城池边的老村 
    曾经印着我儿时脚丫子的老村 
    那年,你的主人虽然惜别了你 
    但,他们依然经常来与你呢喃 
    而你,也总是笑展丰腴的身姿 
    用你育出的粮棉回报你的主人 
    然,就是从那年严寒的冬日起 
    一道阴霾不幸灼伤了你的身躯 
    美丽风采了几千年日月的你啊 
    从此,轰然躺倒气息日趋奄奄 
    从此,再也难以雄姿难以丰腴 
    啊,我可怜的老村不幸的老村 
    你可怜的命运真的让我好心疼 
    你不幸的命运真的让我好伤感
    好伤感
 
    当年刨挖沟壕时,从我老院子前面的地里刨挖出了不少战争用的大片刀。保管员牛一普年轻时候可能练过耍刀片子,在村子仓库前的打麦场上,当众手执大刀就像那戏台上舞大刀的一样为大伙表演了一番。
    2018年3月20日夜里,梦见去了老村,看到那儿已是毛坯房林立,乱哄哄的许多人。我问这些房屋是谁建的。有人回答说这里拍卖给了外村人,这都是外村人建的。我一听很生气:这还了得,卖了祖先的家业,老村就没了,从此就与我们无关了!我这一生气,却生气的醒了过来。

黄河的儿子(第一章·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我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伤痕”)
    1974年冬天全村人在老村中间刨挖出的壕沟。拍摄于2010年4月5日。
    
黄河的儿子(第一章·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我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伤痕”)
    这是李家百年前所建的三孔土坯窑洞遗留下的残体。1972年我在村林 场干活,经常住在此窑洞里,2010年三孔窑洞坍塌的只剩下东边的墙体兀 自耸立在荒野处,似乎在不停地向苍天诉说着时代的变迁。拍摄于2010年 4月5日。
    
黄河的儿子(第一章·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我耿耿于怀三十多年的“伤痕”)
    这是我在老村住过的地方,2010年这一排窑洞已不复存在,窑洞前被 开垦成了西瓜地。拍摄于2010年4月5日。


    作者 王正选 笔名黄河风,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获2020年河之东十佳作者奖。出版30万字纪实文学《黄河的儿子》一书。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获《山西农民报》征文优秀奖,“利丰杯”征文二等奖。散文《怀念狼》《怀念鬼》《怀念贼》《清明前夕忆母亲》入选三晋出版社《百位作家作品集》。报告文学《一醉不醒的葛永刚教授之黄河情怀》入选《神州》期刊。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入选《河东文学》杂志。

    个性签名:没有自己的流向,就不配称为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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