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有缘无份的书
身上难得半文钱 想买书读羞煞颜
倘若当年有书看 学富三车不空谈
在整个上学期间,课外书不可能有人为我买过半本。记得我在二三年级时,只要是书,我都会看得津津有味,即使是算术课本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姐姐笑我说,那是算术,不好看的。可我真是觉得很好看。现在想想,那算术课本上的应用题也是故事啊,比如:小花写了50个字,小红比小花多写了10个字,问:小红写了多少个字?你说,这在我的眼里是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难怪我对算术课本也会看的很有味道。
为了能看到书,我会用自己的杏仁壳、小石子(大家都是用作自己游戏玩的)换同龄家里的书,那是他们大哥大姐早期上学的课本,比如和武邦实交换书。我的好些常识都是从这些书上看来的。书看完得归还人家。有时候不小心把书弄扯了我得偿还人家一毛钱。为了这一毛钱,我得等到过年的时候磕头挣下的钱才能摆平。
上小学的一段时期里,我也记不清是从那儿搞到的小说,看的不知东西南北。上课时,我的眼睛还是瞄着放在课桌抽斗里的书在看。后来老师一发现我神情专注、木然不动就知道我在看小说。晚上在家里的煤油灯下看到很晚很晚,有时候睡着了醒后接着看,鼻孔熏得乌黑,反正是只要弄到一本新书,就激动地先看开头、末尾、中间,然后从头细细看完。有时候,逢农历十五十六的晚上,月光格外的明亮,我就在月光下看。那时,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就在学校南边的那排教室背后面给大家讲故事。讲的故事有书上看的,有听大人讲的,反正天天有讲不完的故事。不到天黑,听故事的就不散伙。听众里最大年龄的有比我大一岁的李健康。有一次,我看那年龄小的石九宝天黑了还不回家,就编了一个鬼故事。九宝吓得哭了起来。他的家就在学校墙外隔一条路的院子里。九宝爸听到九宝哭,大声问:那是咋啦!
走出校门后,我在生产队算是壮劳力,什么活重干什么。虽然喜欢看书,但依然是没有书看。有一次,我与赵建忠步行30里路去逛县城,但进了县城,就泡在新华书店里,哪儿也不去了。最后我拿着浩然著的《金光大道》小说,心里非常激动,真的是爱不释手。我是很崇拜浩然的著作的。当时我的口袋里有两块多钱,还是上初中时在三湾林场(也就是现在著名的三湾白天鹅湿地)头顶着火毒火毒的太阳,勤工俭学多少次捡豆子挣的钱,已经攒了三年未舍得花。可是那次,我很想买下那本书,但那本书定价就一块四毛钱!我长久地站在书柜前,手里紧紧攥着两元钱,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赵建忠在旁边不停地催促,一直问我是要还是不要。我的手已把钱握成了湿的了。最后,我还是咬牙买下了昂贵的书(对我而言)。买完书后,我花了两毛钱与赵建忠两人吃了一碗杂烩菜,就翻沟越岭再踏30里路返回了家。当然,敢让父亲知道花这样一笔钱买了一堆纸,那还了得。剩下的六毛钱,后来在张村集市的书店里买了一本《海岛女民兵》小说。参加工作后,买了一本《三国演义》,还未来得及细看,就不知被哪一位没心没肺的人拿走了,可能是因“借书不还,天打雷劈”了。
我 一
生 就 为
自 己 买
过 这 三
本 小 说。要
说 有 机
会 能 看
到 书 是
在 同 村
的 一 户
人 家 的
家 里 发
现 有 不
少 书,因 此,也
就 如 饥
似 渴 地
看 了《林 hai 雪
原》、《红 qi
谱》、《红 yan》、《西
you 记》、《艳
yang 天》、《平 原
qiang 声》、《平 原
you 击 队》、《苦
菜 花》、《水 hu》《铁
道 游 ji
队》、《暴 风 骤
雨》,这 些 书
多 数 是
在 煤 油
灯 下 或
者 是 在
田 野 劳
动 期 间
读 完 的。
后来还看过《哥达纲领批判》、《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资本论》,不过,看与没看也差不了多少。还看了鲁迅的《呐喊》、《彷徨》、《孔乙己》。现在,仔细想想,如果在那个我正是如痴如醉喜欢读书的那阵子,我自己有钱,或者家里有钱,能随心所欲地买书,我一定能读到很多很多的书,那收益就大了。可惜,因没有钱,书是与我有缘无份。
思绪到此,有所感慨的是:人常说“努力才会成功”。这句话看似一点也没错,但是要有先决条件的,像我这种无书可读的窘况,和家里有的是书读的景况相比,你怎么去努力?努力的先决条件在哪儿?这说明,努力很重要,努力的资本却是第一要素。没有船是过不了河的。但有努力的资本不努力就另当别论了。同时还说明,不要轻易从表面说谁行和不行。也许会有人说,你要创造条件获得先决资本啊。问题是: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去创造条件?我能到有条件买书人家家里去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