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代（100）

100、小五唱红歌

     我们家搬到烟酒公司家属院以后，我们都为这里宽敞的住房而高兴。可是好景不长，过了没几天，临街的两间宽敞的大房子就被闸出去了一间，给了街对面县医院的单身职工做宿舍。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了一间大房子，其余的就只有一间暗无天日的正房与厢房连接处的屋子，一间灶间，和一间较明亮的厢房了。不管怎么说，这些房子还是够住的，并不比在县社时住得狭窄。

    搬家以后，中午的主食还是由小五做。1970年春节过后，小五本应该上小学一年级，可是由于家里中午没人做饭，他主动请缨晚上一年学。他说他生日晚（10月下旬），春节过后刚六周零四个月，明年再上学也不晚。于是小五便没有上学，继续在家里做饭。

    搬家以后，家里不烧煤球炉子了，开始烧大灶，大灶烧煤泥，需要拉风箱，但是做饭却快得很，我放学回家做饭都来得及。早知道这样，何苦让小五晚上一年学呢？可是木已成舟，谁也没有那种先见之明，能预料到搬家以后可以烧大灶。小五也毫无怨言，仍然尽心尽责地履行着做中午主食的义务。

    比起1968年冬天小五刚做饭时，现在他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仅会蒸窝头，还会做六担准大麦面的烫面卷子，甚至还会烙饼，做手擀面。可是一个不满七周岁的孩子整天窝在家里，毕竟是郁闷和寂寞的，于是小五一边做饭一边引吭高歌。记得当时他能唱《智取威虎山》全场；《红灯记》全场；《沙家浜》全场，他能够自如地在样板戏中的各个角色之间转换。因为这些样板戏广播里每天都在播放，所以这些唱段小五早就耳熟能详了。

    1970年春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推出了五首历史革命歌曲，这五首歌曲也都成了小五经常唱的主旋律。记得这五首歌曲有《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大路歌》、《毕业歌》、《到敌人后方去》、《新的女性》。有一次放学我刚走到十字路口，就听到小五在家里唱《新的女性》的高八度的歌声：

新的女性，是觉醒的劳苦大众，

 新的女性，在斗争中挺起胸。

冲破牢笼，要砸碎千年的枷锁，

争取解放，赢得妇女的新生。

联合起苦难的弟兄，

我们要对准吃人的旧制度猛攻，

我们要掀起世界革命的暴风。

高举红旗，拿起刀枪，

联合起来，英勇斗争，

迎着曙光勇敢向前冲！

新的女性勇敢打先锋！

    歌声告诉我他已经把饭做好了，所以才会有这么轻松的心情引吭高歌。

    小春的嘴茬子真是不饶人，记得我在家里唱了一次《我是贫农的好后代》，小春听到后就讥讽我，“你是贫农的后代？别忘了你爷爷是地主！”我听了气得够呛，和她吵了一架。没想到小春又故伎重演，她听到小五唱《新的女性》以后，便嘲讽小五说，“哈哈！小五是新的女性！小五变成女的了！”她尖刻的讥讽把小五气哭了，从此以后，小五再也不敢唱《新的女性》这首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