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代（五十一）

51、突击织毛衣

     10月下旬，赤洋口农场的水稻到了收获的季节。学校让家里有自行车的同学星期日都去赤洋口农场割稻子。

    赤洋口农场离县城三十多里地，徒步去肯定是不行的，走到那里就快到中午了，吃完午饭就得往回返，那样根本就干不了什么活。学校让所有会骑自行车的同学都上阵，家里没有自行车的同学可以去借，会用自行车带人的同学可以带人。

    在当时，借自行车是很不现实的，那时自行车是家庭唯一的交通工具，谁家的自行车也不会轻易借给别人。况且去赤洋口的道路很不好走，新自行车去几趟赤洋口也得变成旧车子，旧车子恐怕就得散了架子。

    猛子准备骑我爸的自行车去赤洋口，我打算骑我母亲的坤车，然而我母亲却不准我去赤洋口。她说她已经报名参加了农村斗批改宣传队，要去安山公社东牛栏大队蹲点，星期一就要启程。她让我把她的毛衣袖子突击织完，她星期一要带走。

    我母亲的毛衣我从暑假就开始织，由于是织第一件毛衣，没有经验，经常返工，因为当时不等着穿，也就没有着急，所以一直到十月下旬，还有一只袖子没有织。我妈让我突击织毛衣，不让我去赤洋口割稻子，我自然是十分不高兴。

    “我们老师说了，家里有自行车的同学都得去，谁也不能缺席。”我说。

    “我向你们老师请假了，你就不用管了。”我母亲不容置疑地说。

    “你向谁请的假？是杨老师还是梁老师？”我问。

    “今天你必须把毛衣给我织完，你就不用啰嗦了，赶快织吧！”我母亲火急火燎地说。

    那时我母亲就是我们家的山大王，她的话我是不敢违抗的，尽管我十分不情愿，但是也无可奈何。以前我从来没有逃避过劳动，甚至在“倒霉”的时候都照样不动声色地下水田。可是今天却要临阵脱逃，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成赤洋口了，无奈我只好拿起毛衣织起来，我从早晨一直织到晚上十点多钟，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只毛衣袖子二两线，是要好好地织一气子的，加上返了几次工，耽误了很多时间。我妈是个严厉的监工，织得有一点不合她的意就得返工，一点也不能将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织完毛衣袖子，收完了最后一针，就累得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晚饭也没有吃。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星期一到了学校，两位老师一起问我，“你昨天怎么没有去赤洋口割稻子？”

    我无言以对，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觉得非常尴尬。

    第二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学校，杨老师竟然什么都没有问我。我母亲并没有向杨老师和梁老师为我请假，但是学校有规定，处于“倒霉”阶段的女生可以不去割稻子。显然杨老师认为我星期日没能去赤洋口割稻子是“倒霉”了，杨老师的善解人意反倒令我非常不安。我真正“倒霉”的时候都照样下水田，可是这次我并没有“倒霉”，却让老师和同学们产生了这种误解。那时我是一个脸皮很薄的女生，我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