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代（三十八）

38、赤洋口插秧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插稻秧，兵分两路，三连三排的女生在稻秧圃里拔秧，其它排的同学都在稻田里插秧。有四五个赤洋口公社的老农教我们插秧：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秧苗，再用拇指按住，然后三个手指一起插入泥中，秧苗就立住了。插秧要深浅适度，根部全部插入泥中即可，插深了缓苗慢，插得浅了苗会倒的。

    由于稻秧插得晚，秧苗都已经长得很高了，插好后露出水面一大截，老农说这样稻秧缓苗慢。为了稻秧插得整齐，往年插秧都是打线的，今年因为是突击插秧，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故没有打线。有的同学插着插着苗行就歪了，为了突击赶任务，也就只好将就了。

    我对插秧很感兴趣，总是弯着腰埋头苦干，大家都休息了我还在恋战，说什么也不肯休息。县中革命委员会委员，老三届留校学生王玫英说我插得还算整齐，不打线能插成这样就蛮不错了。听了王玫英的鼓励，我的情绪更加高涨。这几位老农也说我插得不错，既快又整齐，不仔细看就和打线插的秧差不多，他们说我可以出徒了。

    稻田里水蛭很多，我们这里叫“肉钻子”。很多女同学因为害怕肉钻子一开始不敢下水。有的女同学腿上粘了肉钻子，越往下拽就钻得越深。老农告诉我们遇到肉钻子不能硬往下拽，要照着肉钻子粘住的部位用力拍打，肉钻子就会被震落。说来也奇怪：我不害怕肉钻子，肉钻子反而不眷恋我，一直到插秧结束，肉钻子也没有在我腿上光顾，这真是一个奇迹！

    刚插了两天稻秧，刘悦琴就因为“例假”去伙房帮厨了。刘悦琴很开朗，并不认为“例假”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能她们家里有人开导她，为她指点迷津，因此她懂得带着例假下水田对健康的危害，她并不勉强下水，她认为女生在这个时候是不能逞强的，否则身体搞垮了是要抱恨终生的。

    由于是雨季，天时常下雨，有时正插着秧，雨点就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了。由于是突击赶任务，一般雨下得不大时我们是不理会的，但是雨下得太大了我们顶不住就只得往回跑了。天降倾盆大雨的时候水天一色，下得沟满壕平，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是沟渠哪里是田埂，我们排的女生钟桂荣掉进了主干渠里，主干渠将近两米深，钟桂荣1.68米的高个儿，刚掉进去还露出一绺黑头发，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排几个女生见状都吓懵了。情急之下，三连三排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高声喊道，“你快把手扬起来！”钟桂荣的手扬起来露出了水面，那位男生用尽力气把她拽了上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在哪个历史年代，人的基本良知是不会改变的，这位把钟桂荣拽上来的男生并没有因为拉女生的手而被戴上“流氓”的桂冠，看来有时舆论还是公平的。当然这位男生也没有因为救人受到表彰，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他认为如果别人有他这样强悍的体魄，也能把钟桂荣拽上来的。当我回想起这件事时，不由得感叹那个纯真的年代，纯真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