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长篇小说《当年风华正茂时》
作者：云端
文章来源：中华知青网论坛
第一章（4）
一个月多的时间过去了，白海涛再也没露面，使吴秀丽心里安静了些。她默默向老天祈祷别让白海涛再纠缠，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自己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老天爷”似乎没听到吴秀丽的祈祷——白海涛再次出现在吴秀丽面前。见到白海涛，吴秀丽立刻感到脸在发烧，心脏加快了跳动，她很想照着那黄白色的脸上抽上几个嘴巴，可是胆量和力气都没有。她像躲瘟神一样立刻离开屋，向邢力那里走去。这会她倒觉得邢力能保护她。
白海涛忙跟了出去，急火火地说：“吴秀丽你别走，我刚从天津回来，你妈妈的病很严重，希望你回去一趟！”
吴秀丽听说妈妈的病，心里一怔，脚步却没有停下，她觉得白海涛在说谎，不能再搭理这个恶棍。
白海涛紧走几步接着说：“我到你家去了，这是你妈妈让我给你带的信。”说着把信递给吴秀丽。
吴秀丽不得不把信接过来打开。妈妈那上过几天识字班的字体熟悉地出现在她面前：秀丽，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你回来一趟吧！妈妈很想你。信的内容再简单不过了，吴秀丽立刻泪如雨下，她清楚地知道，妈妈是个要强的人，无论吃多大苦受多大累也不让女儿知道，现在信中说身体不好可能是病得不轻了。吴秀丽的心思全跑到妈妈那里去了，慌乱的心情代替了对白海涛的憎恨，她忙到生产队请假做回家的准备。
白海涛那天离开吴秀丽感到很后怕，他怕吴秀丽一时想不开出点啥事，怕到公社告他，这都是白海涛不愿发生的事，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天津躲起来，以防他所害怕的事情出现。二十天后他遇见了一个回家探亲和吴秀丽在一个大队的知青，白海涛向那个知青打听了村里的情况，那个知青告诉他邢力嫁给一个穷光棍的新闻，此外再没别的事。白海涛悬挂的心落到肚子里，邢力的事对他来说己是旧闻，可以看出吴秀丽既没想不开也没到公社告他，否则这事可是大新闻，这个知青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海涛觉得应该回去看看，现在他确实很想念吴秀丽，他没把吴秀丽看成一个不正经的姑娘玩玩拉倒，也没想以流氓的态度去欺负她。他是真心爱她，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使用的手段不人道，可是不用这种手段永远达不到目的。现在白海涛觉得吴秀丽没把事情张扬出去是有顾虑的，和她好下去是有可能的。白海涛费了很多周折打听到吴秀丽的家，他想给吴秀丽带个东西捎个信之类的事也好有到吴秀丽那里去的借口，争取得到吴秀丽的原谅。
白海涛来到吴秀丽的家，吴秀丽的妈妈已病倒在床，蜡黄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她半躺在床上见有人进来挣扎着坐起来，听说是和女儿一起下乡的便吃力地要下床给白海涛倒水。
白海涛忙扶住她说：“您别动，我不渴。”
“秀丽，现在好吗？”秀丽妈妈每说一句话都要大口地喘气。
“她现在挺好的，你放心吧。”白海涛把农村的一切都说得很好。
吴秀丽的妈妈放心地点点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人就是摧残她女儿的人。“你们都是天津老乡麻烦你多照应秀丽一下。”
“您放心吧，天津人在外面都互相帮助。”白海涛说这句话良心似乎在受着敲打。他接着说：“伯母，我明天就回去。您有事需要我办吗？”
吴秀丽妈妈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说：“麻烦你给她带封信吧。”说着吃力的站起来走到桌前喘了几口气写下几个字。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声一口带血的痰吐了出来。
白海涛惊讶地问：“您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上医院啊！”
秀丽妈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病是老病了到医院也没用。”说着把信递给了白海涛，“让你费心了。”
白海涛接过信把她扶到床上说：“你病成这样了，还是让秀丽回来照顾您一下吧。”
吴秀丽妈妈大喘口气：“这封信就是想让她回来看看我，我的病没救了，现在我是太想她了。”提起女儿她那伤心的泪从那昏黄的眼里流了出来。
一向不爱动感情的白海涛见她那伤心的样子和那病重的身躯，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重病在身再加上过分思念女儿，秀丽妈妈一时昏厥过去，白海涛慌了手脚，他大声呼叫几声“伯母”见没有反应忙把她送到医院，他付了住院费，买了药。白海涛这是第一次把扒来的钱用到正事上。安置好以后，他长出一口气。
吴秀丽妈妈醒来后首先向白海涛投去感激的目光，吃力地说：“太谢谢你了。”
白海涛忙说：“不用谢，您好好养病我明天就走，四五天后吴秀丽就能回来看您。”
吴秀丽妈妈感激地点点头。
心急如焚的吴秀丽乘坐的火车到达杨村站时，白海涛又出现在她面前。
吴秀丽厌恶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海涛笑笑坐在吴秀丽的对面说：“我是不放心一直在跟着你，想和你一起走又怕你生气，这不，快到天津了我才……”
吴秀丽能说啥呢，她对白海涛的恨已被妈妈的病情给冲淡了，思念妈妈的心情在催促着她，对眼前的白海涛她不想浪费时间多说一句话，她手拖着下巴把脸转向窗外。
“伯母病的很厉害，听医生说是肺结核已到晚期，我已把她送进医院。”
吴秀丽的心像被咬了一口，她没成想妈妈的病已到了住院的程度。她把脸从车窗外转过来着急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想法在生产队多借点钱！”她知道住院得花好多钱，可这次她只借点回家的路费。
白海涛说：“你别着急，住院的费用我都交了。”他说的很轻松好像这是他应该做的。
吴秀丽把脸又转向窗外说：“花多少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她说话的语气不那么生硬了。
白海涛的语气也十分温和的说:“还提钱干嘛，伯母的病好了比嘛都强。我本想把伯母的病详细地告诉你，可你转身就走没跟我说话，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做的太没人味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他说的很真挚，这对一向玩世不恭的白海涛来说真是少见。
“请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希望你以后对我这个老乡尊重点。”吴秀丽的心情很乱，这会她真不知道对白海涛是憎恨还是感谢。可从白海涛对妈妈这件事来看，她也只得把对白海涛的恨先放到一边了。
“你放心，我知道以后会怎么办的。”白海涛放心了。吴秀丽己默默地原谅他，更不会再告他，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窗外的田野、村庄、树木快速地迎面扑来又迅速地向后退去。天津快要到站了。
白海涛和吴秀丽来到医院时，吴秀丽的妈妈已经奄奄一息了。几天来她在死亡线上挣扎就是为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看看和她相依为命的女儿，她深信女儿一定会回来看她的，否则她将会死不瞑目。
吴秀丽扑到妈妈的面前，失声痛哭地说：“妈妈！你醒醒，我来看你了！”她双手拖起妈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春节过后离开妈妈才几个月的时间，妈妈已瘦得脱了相，没有血色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鼻梁骨显得很高，好像要从皮肤下拱出来。看到妈妈病成这样，吴秀丽心如刀绞，泪水落在妈妈的脸上。
妈妈好像是听到女儿的深情呼唤，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见到女儿回到自己身边，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嘴在不停的蠕动，好像有很多话要和女儿说，她又把目光从女儿脸上转到白海涛脸上，嘴微微地张了张，好像说：“谢谢你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白海涛看到母女俩生死离别的一幕，心里也很难受，眼睛也湿润了。他向吴妈妈点点头说：“您安心养病，您会好起来的，我让医生用最好的药。”说完出去找医生。
三天后的早上，吴妈妈的病突然好起来了，混浊的眼睛也明亮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还能说话，虽然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看到妈妈有些好转，吴秀丽的心轻松了很多。她把脸贴近妈妈的脸说：“您的病今个儿好多了！”
吴妈妈慢慢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病不会好的。在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女儿的未来。她吃力的说：“那个小伙子很不错，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也不知道他的成份是好是坏。”吴妈妈错误的认为：白海涛就是女儿的男朋友，送自己上医院、又把女儿找回来，没点特殊关系谁会这么做。她抬起一只手疼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看得出她对女儿很满意，没有白养这个女儿。
吴秀丽听到妈妈的问话，心里真是百感交加，真不知怎样回答母亲。在这个时候怎能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妈妈呢，更不能告诉妈妈白海涛是怎样的人。她只有含着泪，用善意的谎言说：“您放心吧，他家的成份很好的。”
吴妈妈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是了断了一个心愿，说：“成份好就行了，你俩下乡认识就是缘份，万事皆由命呀！”她这辈子受牵连受怕了，她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她单纯地认为只要女儿有个好成分的对象就会幸福。她说完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一天后，吴妈妈怀着对女儿的内疚和依恋，离开了这个世界。吴秀丽悲痛欲绝，泪水哭干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精神支柱，她不能没有妈妈！
吴秀丽撕心扯肺的哭声感染了白海涛，他泪流满面的劝解说：“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哭坏了身体……”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语言能化解吴秀丽的悲伤。
吴妈妈的后事都是白海涛一手操办的，里里外外的事都办的很妥当，邻居们都以为白海涛就是吴秀丽的男朋友。
在返回农村的路上，白海涛对吴秀丽说：“秀丽咱俩交朋友吧？俩人常在一起好有个照应。”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吴秀丽的脸等待回答。
由于悲伤过度，吴秀丽显得更加消瘦，面色苍白，那双秀气的眼睛有些红肿。这几天她的头脑似乎麻木，整天昏沉沉的，任凭白海涛安排一切。听到白海涛的请求，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心里很乱，妈妈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过些日子再考虑这个问题。”提起妈妈她嗓子有些发紧，眼圈也有些发红。她略停顿一会说：“这次你帮了我不少忙，也花了你不少钱，我心里有数，不会忘记你的。”
白海涛忙说：“这不算嘛，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要总放在心上。”他看了看吴秀丽的脸动情的说：“今天我是不应该向你提这个问题，伯母刚刚去世，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会儿的白海涛动的可是真感情，有可能的话，他会把心掏出来让吴秀丽看看。
吴秀丽有些着急的说：“你不要逼我了，我要安静些日子。”
白海涛见状只好说：“我耐心等你的回答。”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让吴秀丽表态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很自信，吴秀丽迟早会答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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