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六十五）

       到1965年的五一节，小五已经有一周岁半了，已经会走路了，不用人扶着，就能走得很稳。只是说话还说不太好，我就天天教他练说话。

    男孩子学话晚，我教了好几天，小五刚刚能发出几个短语，而且发音还不标准。我们这里把屎叫做“把把”，这个音小五发得很标准；“走啊”，小五总是说成“斗啊”，无论怎么纠正他也改不过来；“毛儿”他说得很好，边说头还上下转一个圈，动作颇滑稽；“豆儿”这个音他也发不好，总是说成“肚儿”。这就是小五学话启蒙阶段说的四个短语。

    我和小春放学后都经常哄着小五玩。小春对于哄孩子似乎比我要内行，只要小春在家，小五好像更倾向于跟着她玩，这令我的自尊心大受挫伤，我下决心一定要把小五“拉拢”过来。

    那时每年从五一劳动节开始，我母亲每天给我们五个孩子每人二分钱，到十一国庆节结束。那时冰棍二分钱一支，这二分钱是让我们夏天买冰棍吃的。昌黎的冰棍都是用糖精做的，冰棍太凉，我吃冰棍不敢用牙咬，都是用舌头舔着吃，吃完了舌头生疼，所以我很不喜欢吃冰棍。于是我就把每天的这二分冰棍钱攒起来，一个星期就可以攒一角四分钱。那时一角四分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用攒的钱给小五买糖、买沙果吃。满以为经过这样的“腐蚀拉拢”，小五就喜欢和我玩了，可是只要小春在家，他还是爱和小春在一起玩，小春并不给他买任何好吃的东西，有时甚至还把小五的冰棍钱糊弄过来她自己买冰棍吃了。

    小春虽然没有花钱买吃的拉拢小五，但是她背着小五玩也真够费劲的，一个还不满七周岁半的小女孩背着一个一周岁半的小弟弟，是很吃力的，我妈说，“小春背着小五，都把小五背成罗圈腿了。”

    我背着小五，当然要比小春轻松多了，我有时也背过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重。看来小春比我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这种代价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小春确实比我会联络感情，她天性就喜欢小孩，对小孩有一种母爱的成分，所以一两岁的小孩子对她很依恋。她从1990年就是秦皇岛第二医院小儿科主任，非常喜欢小孩子。无论谁家的小孩来看病，她的态度都特别好；而我不太喜欢一两岁的婴儿，直到成年我还喜欢和五至十岁的小孩子在一起玩，俨然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头儿。我插场在果树所住集体宿舍时，有些工人师傅的六七岁的小孩子经常到宿舍找我玩。我结婚以后每年都到我婆家过春节，村里那些五六岁、七八岁的小女孩整天都来缠着我，要我和她们一起玩，我公公婆婆就往外撵她们，说，“去去去！去找你们一般大的玩去！”话语中对我这个大孩子头儿一脸的不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不断的“腐蚀拉拢”，过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小五终于向我靠拢了，他不再追着小春，而是让我带着他玩了。说来也奇怪，这时我再也不对小五进行任何拉拢了，有时他让我带他去玩，我反而有些烦了，说，“我还有事，小春来了，让她带你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