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果园知青梦（七）

苹果树坑圆桶状，技术含量不寻常。

深度直径各一米，质量检验用尺量。

（七）挖树坑竞赛 

    在知青年代，我们经历过多次挖树坑竞赛，挖的多数是苹果树坑。挖树坑是一项技术性比较强的活计，也是对我们的意志和耐力的严峻挑战。我记得第一次挖树坑是在1974年3月下旬。

    那天傍晚，队里政治学习结束以后，老队长说，明天就要去西四区进行挖苹果树坑竞赛了。挖树坑很累，就是不搞竞赛谁也不甘心落后。老队长让知青们早晨都多吃点饭，不然坚持不到中午收工。

    第二天，知青们很早就来到西四区，树坑的位置已经定好了，用石灰标的一个个白点就是树坑的中心。老队长讲了挖树坑的具体要求，树坑深1米，直径1米。可以挖成鸡笼形，（既坑底比坑沿直径大，60公分以下出现沙土层则容易挖成鸡笼形。）但是挖成锅底形是绝对不行的。有专人负责检查质量，1米长的树棍竖着进去要和坑沿平齐，横着扔进去要能落到坑底，这根一米长的树棍就是尺子，差一点也不行。

    很多知青以前没挖过树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挖，不少人把树坑挖成锅底形，这样的树坑返工非常困难，有些知青返好几次工都不合格，原因是他们没有站在树坑里面挖，而是站在坑外面挖，结果越挖越小，到最下面几乎就成了锥形。

    第一天竞赛，知青们大约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没完成任务，有个女知青因挖得少难过得哭了。大家怎么劝都不行，我记得她那天连晚饭都没有吃。全队工人、知青加起来有100人，知青们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谁都想在竞赛中获得第一，但第一只能有一个，只能是努力去争取。知青们一个普遍的感觉就是不得要领，有劲使不上，无论怎么挖，都是越挖越小，有的知青特意把坑挖大一些，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坑沿上明明挖了1米2，可到了坑底，队长用尺量一下只剩七、八十公分了。由于是竞赛，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把坑挖得太大了，那样既作了不少无用功，速度又慢，直接影响竞赛成绩；但挖小了再返工也影响速度。所以很多人自己也都准备了一个树棍做的尺寸，边挖边量，谁也不愿意多费冤枉劲。

    知青们毕竟都是善于动脑筋的青年人，大家仔细地观察老工人的挖树坑技巧，并及时地总结经验。到了第二天，很多人就基本上掌握了挖树坑的要领：以石灰点为中心，画一个直径1米的圆圈，然后站在圈里面沿着圈的内缘不停地往下挖，呈等进螺线形一圈圈地向地下深入，每挖两锹深，中心就剩下一个小土台，用锹把土台端掉，继续沿着坑内缘转圈往下挖，再剩下土台时再用锹端掉……就这样，用不多时，一个非常合格的树坑就挖好了。在挖坑时，锹尖要稍偏向坑的外缘，这样无论挖多深，尺寸永远不会缩小。

    当时在挖树坑竞赛中，知青里面出现了不少能人奇才。例如女知青俞春莺挖树坑的技术就非常娴熟。俞春莺是知青中最靓丽的姑娘之一，她身高1.60米，生得眉清目秀，面若桃花，一天总是笑吟吟的。她一个突出的特点是手巧，织毛衣、勾窗帘、绣花无所不能。她另一个特点是手脚麻利，干净利落，劳动效率极高。俞春莺挖树坑时从未用过什么尺寸，她挖出来的树坑总是不大不小正好，坑壁像水桶壁一样光滑，就像一件件赏心悦目的艺术佳作。大家都说她的眼睛就像尺一样准，春莺的挖树坑技巧确实令人称奇。

    女知青肖清也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她和俞春莺个头差不多，在女知青中算中等个儿。肖清两条乌黑锃亮的大辫子一直达到腰间，她干活时总是把鞭子盘起来藏在帽子里。我们女知青基本上都是这样，但不像她那么仔细。由于她的辫子比别人要长，洗一次很不容易，自然要比别人注意保持头发的清洁。无论干什么活，她总是把辫子藏得非常严密。肖清挖树坑也很有技巧，她干活也特别麻利，生龙活虎很有朝气。她干活效率也颇高，很少做无用功，在挖树坑竞赛中成绩也是显赫的。

    男知青胡力桉、华筱刚、沈郁利在挖树坑中都表现出了十足的干劲和不凡的技巧，他们干活很有门道，是典型的智慧型，不蛮干，每天的竞赛成绩都令人耳目一新。老工人们也连连称赞他们的技术水平是一流的，他们仨所挖树坑的数量和质量都是上乘的。

    树坑挖到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60公分以下出现了黏板层，这种黏板又硬又韧，脚拼命地踩锹也挖不进去，真是活倒霉。难怪老工人们说“挖树坑一半靠体力和技巧，一半靠运气，一天遇上几个黏板坑，就是活神仙也没辙。”锹挖不动，只好用镐刨，可是站在直径1米的坑里，镐又抡不开，这种黏板别指望用镐刨能掀起一大块，只能慢慢地一点点地蚂蚁啃骨头似的往下啃，谁也别期盼会出现什么奇迹。

    那天我们都遇上了不少个这样的倒霉坑，有一位女知青心里暗想“该怎么办呢？”她的臂力还是可以的，当时她右手掌托得起一桶水，怎么也得有三十多斤重。此时她想尝试一下：双臂和脚上的劲并用，看看是不是可以出现奇迹。于是她双臂和右脚一起用力，而且用足了力气，契而不舍地挖下去，她勉励自己：不能急噪，要沉住气，要有耐性。铁锹终于全部进入了土中！成功了！她当时那种高兴劲是难以形容的。虽然挖得慢一点，但比起用镐一点点地啃还是快多了。别人用镐啃，她用锹挖，肯定是她挖得快，结果那天她获得了全队竞赛的第一名。

    在1975年春季的挖树坑竞赛中，一队的女知青谢玉霏发扬了苦干实干精神，她累得满头大汗都顾不上擦一把，创造出一天挖深1米直径1米的树坑40个的历史最高记录，（老工人曾有每天挖树坑50个的记录，但那是深度、直径为80公分的树坑）为1973年插场知青赢得了殊荣，她斐然的竞赛成绩至今仍在1973年插场知青中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