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按往常的线路坐公车

潮湿、压抑、一车的人昏昏沉沉，一个浑噩的早晨

然后站在我前面的女人在哭

女人50岁上下，短发，看起了经历和很多事

女人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很突兀，她口齿不太清晰，

那是一种天生的口齿不伶俐混合了哭腔的声音。

仔细听，却没有一个字你可以忽略

女人的倾诉对象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同龄女子，两人看似不太相熟

女人说：我活着没什么意义，一个亲人的都没有，哪怕有一个我都不会这样

又说：实在不行我就走法律程序吧，我纠缠不起了。

聆听者显然有些不耐烦，问道：你在哪里下车

女人用手里的尼龙手袋擦擦眼泪说：其实我哪也不去，我就是在家里憋的慌，我就这么坐车，到处走，停在哪里就是哪里。我不能在家呆着。那么空的一个房子。

我有时候想死，可别人劝我不值得。这样死了太轻了。况且如果死不了，半死不活的谁来照顾我？

女人的话在车内回荡，引来几个女子轻微的笑声。大概她们在嘲笑女人想放弃生命的想法。

是啊，五十几岁的人还有什么想不开呢？

可是她们没有站在我的这个角度，我就在女人的侧面

当她说死的时候，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也许在她看来，其余都是虚无，那些泪水所代表的痛苦才是真真切切。没人能够理解。

她用手去拭泪水，用脏兮兮的尼龙袋去擦，可泪水就是止不住，好像内心的痛苦就此汹涌翻滚。

倾听的女人大概不是与她很相熟，只是说一些大话空话：你得开心，你得活着。

脸上有些不耐烦，当然也有可能是女人的哭声引来了全车的注意。

不管怎样，她做不到一个安静与真诚的聆听者

我真想抱抱那个女人，不管怎样，我心疼

我知道一个人痛苦到无以复加，觉得全世界再繁华自己依然孤苦伶仃

为赋新词强说愁时尚且如此，况且一个真真切切没有一个亲人的女人

车到站了，我下车，可我耳边一直回想那个女人的哭声。

我想我的心情也好不了。那些泪水挥之不去，就仿佛在我眼前。

我是看着她哭，还是为了她的眼泪哭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