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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月光的人间（组诗）

文／晴宝儿

 

丁香谣：真相

 

风不大，不冷也不暖，拖沓的季节，春天唉！

你说夏天很快来了

青蛙，蟋蟀，金龟子蹲在池塘边

等我们的小木枪。

 

风吹一大把叶子，我搞不懂复杂的利害。

你说没有南山我们建一座南山

空山拥着菊花和我们，你我山花一样温暖

简洁，相对眨眼，微笑。

 

风吹落花掉入空谷，我追不上消逝的速度。

你说田野和相框上有花衣

香暖的味道，包围木屋中的大狗，落日

和金色的人。

 

金色的人。天一亮，雾就散了。虚构的你

断然消隐，在暗之末裔光明到来前；

并执意隐瞒，你献身寥落和黑暗的事实。

 

丁香谣：日日生

 

我体内有搏命因素，无人时溜出来

和夜色厮杀

夜被我杀得落花流水，东方泛白

胜利者，最后的片断是被霞光接走的夜。兵马大元帅

倒在床上

好像阵亡者，散落的尸身

 

阳光，母亲从不厌弃的手掌

夜穿走了金缕衣，天空以盛大的奢华接纳夜

吞噬夜。洒下光明

光明。我蜷缩在混沌中依偎着母亲

月牙越来越小，灿然的亮色仿佛一缕啼哭

初见恢弘的世界

 

丁香谣：虚度[1]

 

我认识的人还不够。

半夜短信，删除，或发草稿箱。

清醒和自欺哪个更高明。更糟糕。

更悲戚。巷子容纳我和啤酒瓶

孤独，暗中打滚

 

无力翻滚。夜神，我的乐趣，看你出动

抱我像抱知己，敌人。

你勒我，我在沉睡的裂缝尖叫

四十年了，害怕被问及朋友，也没个

像样的敌人。

 

丁香谣：执念

 

清晰360，流畅265，播放模式两面镜子

男主角，演绎偏执人

仿佛回放自身

一泓深潭，若戏若真。大幕内的演员

 

有的外貌好，却鲜有匹配外形的气质。有的演技好

但不合我的眼缘

挑剔的人，遇到形神兼具的人

以决绝的绽放回报空度的华年

尘中花，放出一生的妖，阻断退路

 

丁香谣：福歌

 

不探寻张，王，李，赵。一个原点

数条射线

同一校门走出的人，散落在夜空的小星

他们都闪烁着

在各自围起的星座

在本地，在外城，在颠簸的沙舟

四十岁的骆驼，一个都没遗失。

 

丁香谣：后续

 

树在窗外，飒飒倒退

火车动画了树和风声

你在车厢翻动《飘》。枕木经过我们重合的轨道

我在大路走了很久

依然听到刷刷声。我送你的红封皮

某遗失年代首版的，乱世佳人的上册

 

幻觉或怀旧，人群中隐秘的悲伤

我们自以为独有

其实洋洋大观，多数人是驾驭火车的高手

长鸣兼短鸣

他们开得像模像样，极少出轨

 

丁香谣：异度空间

 

精神科医生唯物，镇定。医治好病人。

眼睛看到的往往不可信。病人制造的幻像

打碎镜子，还原真实。

 

陷于心魔的医生，药物和劝慰显然无力

人过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坎

心放下，才是真的解脱。

 

我注目你体验的角色。幻化性别，美丑之间，

屈从内心恐惧，被埋下扭曲种子，同爱

都来自缺失光线的“异度”空间，都攥着

 

前后时代不熄灭的火种，名扬天下的一个字

我从异度空间回到床上，拔电源

合眼，以确保几小时后能和日出一道醒来

 

丁香谣：出逃

 

人们带着护具，在机器前工作

互不相识

闲聊，谈情说爱

天上掉下的无头鬼，砸在电脑前

 

孤单赤裸的鬼

人间海有桅杆，白帆，呼啸和沙上水珠

滴滴晶亮，端正。接受风浪的磐石

好过见风使舵的人

 

舵手，泥鳅。自身油滑溅他人一身水的媚骨

沉闷的夜，制造声响的人

“啪”地一下

合上盖子。跳进温柔、静谧的大海，

与世无争的梦境

抱着朗朗月光的人间。

 

2012年3月24——2012年3月28

 

[1]王小妮《不认识的就不想再认识了》“三十年中／我的朋友和敌人都足够了”，有感于此写《虚度》。

 

图：梵高《麦田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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