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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中都司琪大观园香袋 |
分类: 红楼杂谈 |
神秘绣春囊为什么不是司琪的?
文*孙文笛
大观园一番抄检,在司琪箱里查出书信一封,其中有一句写道:“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可见司琪与表弟交往的信物中,果然有“囊”类物品。而且绣春囊又在假山附近发现,鸳鸯也恰在此处遇到二人。可见,绣春囊系司琪的无疑了。大多数读者都这样认为,我初读红楼时,也觉得这个案件破获了。人赃俱在,情节上合情合理,几位园中大嫂委实能干,王熙凤得了头功,王善保家里碰了一鼻子灰,邢人夫拿绣春囊将王夫人这一军,还是应在了自己的头上——先是因赌博撵走迎春的乳母,现在又因司琪奸情,治死迎春的丫环。死人罪莫大焉,活人要担个不雅的名声,可怜贾家二小姐,老实憨厚,竟无力面对两桩事件,自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然而,读红楼历经数年,几番翻阅之后,总觉得绣春囊是一个重大的秘密。毕竟物件虽小,搅起的风浪却大。大有“一鸟连九命”的感觉。看来绣春囊乃是一个不一般的道具,当它在大观园里一出现,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此物之份量,俨然能够与三条人命相提并论,可见非同寻常,却非等闲之物!再细细想来,司琪等人都是贾府丫环,虽然因为二小姐老实懦弱,司琪争强好胜,盲目攀比晴雯,大闹厨房,但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与表弟偷情系两小无猜,恋爱发自真情,并非淫邪,怎么会持有上面绣着一对裸体男女的物什么子呢!怎么想来绣春囊也不象司琪的呀!如果不是司琪的,这问题确实太大了!《红楼梦》一开始就有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这园中的一帮大嫂们,果然就有慧眼能够明察秋毫不成?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我认为绣春囊的确不是司琪的,葫芦“大嫂”们不过是抓住一个替死鬼,早点向王夫人交差吧!王夫人又听信了王熙凤的馋言,意欲将晴雯等人治罪,以便达到所谓“裁员”的目的,将丫头们撵出园子,迫不及待地拔去眼中钉、肉中刺吧!司琪无辜被牵连,怎么说都很冤枉。我认为绣春囊跟司琪的香袋大不同,这中间有很多疑点。
一、司琪赠给表弟的香袋应该是手绣的,书中有不少关于贾府丫环小姐女工手绣香袋的说法,比说,林黛玉剪碎了自己给贾宝玉绣的香袋,薛宝钗找袭人描花样子等等,可王熙凤说绣春囊是市场上的物品。“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带子穗子一概是市卖货。”司琪作为了一个丫头,在大观园中是不可能随便出入市井的,古代女子是不许出门的。绣春囊这种物品也不能在市场上公开买卖,只能私下里交易,造价肯定不低,试想,作为丫环的司琪如何得到这种东西?王夫人说王熙凤:“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小妻,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再女孩子们是从那里得来?”的确,女孩子很难得到这个东西,恋爱中的她们不过以蝶儿双栖、鸟儿成对来表达自己对爱情的渴求,绝对不可能淫邪到需要绣有一双裸体男女的绣春囊,王夫人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司琪赠给表弟的是一对香袋,如果丢了一只,呈现在读者面前的绣春囊,必然很容易令人想象出另一只的样子。然而痴丫头捡到的绣春囊,分明就是独立的一个,怎么也没有成双成对的意思。即便再有一个相同的,分明也不含有鸾凤匹配的寓意,不过两只独立的淫邪物品而已。从这方面看,绣春囊与司琪的赠物相去甚远,很难达成一致。再细细想来,思琪如果拿如此物品赠给表弟,表弟怎么样看待这个表姐呢?他还敢有娶她为妻的心吗?因此,绣春囊绝对不是定情物,而是确系王夫人所说,乃富贵人家的夫妻赠品或淫邪人物的嗜好。
当然,我们不说古代,就说现代吧,如果谁家女孩儿赠给情郎一对带裸体男女的香袋,保证这个男孩也要考虑这女孩是不是不干净?不要说娶了,恐怕恋爱也谈不下去了。何况还是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家规森严的大观园里?还读不明白的朋友,我可以给你一个假设:如果你的初恋女友赠给你一个类似绣春囊一般的定情物,你还敢不敢娶她呢?你不会说这女孩有病吧?
三、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司琪虽然被抄检了箱笼,只不过发现疑似物品,并不代表真正获得了罪证。司琪赠给表弟的香袋是什么样子?既然丢了一只,必然还会有另一只在手里,那一只是什么样子?结果没有下文,案件没有一查到底,只有一封书信和“一双男子的锦带袜并一双缎鞋”,这只能说明司琪与表弟有私情,并不代表二人之间有什么淫邪,与绣春囊实不相干。
四、司琪的香袋是托张妈相赠表弟的:“若园内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给一信息。若得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得说话。千万,千万。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既然已经查收,又如何会丢在园子里呢?似这种绣春囊似的淫邪物品,年轻公子会招摇带在身上到大观园里去见自己的情姐姐吗?这不是显得很荒唐吗?何况潘表弟从大观园逃走,曾被贾家人发现,如此一来,绣春囊就不一定被痴大姐捡到了,而是贾府众人,人人都有可能看见的。而偏偏傻大姐在假山无人处捡到了这个物品,邢夫人又恰恰赶到,岂不有些奇怪?可见,绣春囊不偏不倚,不早不迟,就在邢夫人和王夫人房里说话的当儿,被傻大姐拣着了!当邢夫人从王夫人房里走出,路过假山时可巧遇到傻大姐儿,试想,这个情节,不是跟设计好的一样吗?邢夫人去王夫人房里说话是假,暗地里监视绣春囊事发才是真。
绣春囊在贾府引起轩然大波,使贾府的公子小姐都在无形中蒙上了一层耻辱的色彩。难怪探春气得咬牙切齿,“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尽管王夫人和王熙凤将绣春囊事件遮掩得密不透风,终究还是难掩她们抄检行为的诡秘。在王熙凤治理下的大观园,本应该明查秋毫,反而搞得一片乌烟瘴气。茯苓霜不是曾经怀疑过柳家的母女,后来不是查明了吗?也难怪作者对平儿评价之高,整部书卷里,几乎找到平儿的任何缺点……绣春囊让贾府的受害者在乱纷纷不知其里,白白地丢了性命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的事情,肯定更加泾渭分明了:王善保家的必定会以王熙凤为敌,邢夫人当然也不会善罢干休!此中斗争将会更加剧烈……
读红楼,有些朋友只看字面的意思,却不肯放下书本深思。要知道红楼是一部反封建的作品,如果司琪不冤,如何让人知道无辜负女子受害的惨状呢?如果司琪不冤,《红楼梦》还有什么意义?它存在的价值还有几何呢?“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读红楼的朋友,不管你读几遍,能不能解得个中滋味,能不能读懂“满纸荒唐言”,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红楼就是一部用年龄和阅历去思考和探究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