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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军嫂为谁而死

　　　　　　　　　　　　　　　　　原创：心灵朝阳

　　她和他在《十五的月亮》那首歌曲中，完成了幸福的婚礼。“军嫂”这一称谓，在她的心里甜甜的，美滋滋的。军嫂的日子很苦，但她相信凭着她的忍耐，能干和吃苦的精神，准能等到他从部队归来的那一天。那天，他身着一袭绿军装，身材挺拔威武。她呢，是个水葱儿一般的姑娘，长圆的脸蛋，细嫩的皮肤，肤色如同花瓣那样沁香可人。他看她看得有些呆，她则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那个夜晚，月亮好圆。垂柳绕过房檐，拨弄着窗棂。

　　他们的家在一个边远的山村，为了爱情她甘于付出自己的一切。虽然她们村里的姑娘们都眼高手低，不是找有钱的富人，便是找城里有房的铁饭碗，而她则心甘情愿地入驻了他的小山村，为了“军嫂”这个光荣的称谓，为了这个令人心怡的军人。小村的日子是那样平静，贫穷和小村结了缘，她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度过。娘家是个富有的大村，平日里粮满仓，谷满地，可是到了这个穷乡僻壤，住的是旧瓦房，吃的黑而粗的玉米高梁。她一身力气能干苦干，风里来雨里去侍候得几亩薄田获得了丰收，村人的眼睛极其艳羡。是的，娘家人种田向来不惜力气，肥料在生长期不断增施，所以人勤地也不懒，一望无际的禾苗长势喜人，也惹来了村里眼馋的人前来讨经验。

　　可是她的美丽却成了婆婆眼中的盯子。偶然跟村里的年轻男子说句话，婆婆那双骨碌眼便盯得死死的。那是一个长相极其怪特的老人，漫长脸瘦下巴，眼角一层层妒痕。活泼灵巧的她见人便是满脸春风，美丽秀气的柳叶眉随着一双美目微笑着颤动。婆婆心想：唔唷，八成这媳妇心里有鬼，听说在娘家就不正派，走哪里都跟一大堆……怪怪，又跟这里的小青年扯上了！

　　婆婆横挑眉毛竖挑眼地寻不是，可她偏偏肚子又不争气，第一胎娃娃出生了——哼！气得那老太婆连鼻子带嘴巴一起撇得高高的：只会生妮子的命！老太太眼皮子挑得高了，心眼更歪了。越看越觉得这媳妇让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没事找点事吧，这妮子倒还怪能干，还乖着呢，找不出个碴子。不管怎样，反感就是反感嫌弃就是嫌弃。地种得好了怎么着？千金照顾得再好，还不是赶明儿她婆家的人吗？有本事你生小子啊！有本事你别招风啊！

　　老太太掐把着个腰，恨不得一下子搅个天翻地覆，可那媳妇儿还是不愠不火的样子，依旧儿带孩子，照样儿下地种庄稼。呵呵哼哼，倒是个好脾性儿！

　　部队的生活枯燥无味，他给媳妇写了好多封信，都见不到回音，思念如同大海里沉入的石块，杳无音息。他想念妻子也想念孩子，那种两地情两地月的相思，漫延在他的心灵深处。等待如漫长的丝线，点点穿过时间的长路，终于等来部队的探亲假。等到与妻儿团圆的那一天，看看女儿的娇模样，看看妻子被太阳晒红了的一张脸。他想问候妻子是不是太忙太累了，为什么等不回她的只言片语呢？他想责怪妻子，但想起她娇嫩水灵的模样儿，又于心不忍了……于是他开始给妻子写信，告诉她探亲的日子，情深意切地嘱咐她，一定要携女儿前来为盼。

　　一封家书飞越千里，踏过碧绿无垠的原野。小村里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部队的信。村干部依旧不敢怠慢，照例把信交给了石映心老人。

　　“儿子的信？念念，叫做什么？”他那老而丑的硬面，一下子变得阳光起来。自打丈夫离世之后，她与儿女相依为命，女儿出嫁了，儿子志向高远，不顾阻挡去了部队。几年来，思子念子心切，孤独的情怀，为老人的脸上增添了更多的皱折。虽然新媳妇娶家来，看到儿子对儿媳妇那般恩爱，心里象打翻了五味坛子那般难受。地方有个儿歌唱道：三喳子，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没了丈夫，又怕儿子被媳妇牵走了心，她的煎熬不止一日，黑天白夜里从思绪里翻腾。忽然看到这封信，她不由地眼前一亮！

　　哈哈，总算能整治那个小妖精了！

　　她把闺女叫到家来，叮嘱她守好家门。女儿真是娘身上的肉，跟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皱纹多点，一个皱纹少点罢了。

　　“娘，你自己去行吗？”女儿问。

　　“没事哩，没事哩，过去咱娘俩去过一回了，娘一个人去，省了小妖精的车票钱，也把她正好给我整治整治。”石映心老太太一脸的怪笑。

　　那个长着同样怪脸的女儿也一肚子的坏水。

　　“娘，你路上多小心，明天俺送你，家里我照顾，气死小妖精，省得她把我弟弟迷住了。娘，这回去了，弟弟以后准听你的。”那女儿笑得那个开心，娘儿俩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如玉几天不见婆婆，只听说去走远房亲戚去了。婆婆和她相隔一个院，平常虽然往来不多，但孩子还是有心挂念。那天女儿哭着闹着去看奶奶，她不得已带过去。恰好大姑姐的女儿也在院里玩呢！于是两个孩子又笑又闹，在院里一块玩起过家家的游戏来。大姑姐端了鸡食在喂院里的老母鸡，她便走进屋里帮婆婆擦桌椅。人去屋空，桌椅上一片尘埃。她仔细地抹过，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端起一筐晒干的豆角，突然看到筐下有一封信！怎么是丈夫夏虎写给自己的信呢！它怎么在婆婆这儿，为什么她不交给自己？她心里一慌，忍不住打开那封信读起来。

　　如玉：

　　想你。部队来到新疆，一切都已安定。枯燥的军营生活，让我时时刻刻无法按捺想家的心情。想你亲爱的，已经给你写了十几封信了，可你只字未回。咱们的孩子还好吧？咱们家里的庄稼丰收了吧？你还象过去那样美丽吗？家里的负担很重，你一个人挑得起来吗？很累吗？等你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为什么你不能在忙碌之后，哪怕回复只言片语也行啊！可是久久的期待，让我心灰意冷却又常常死灰复燃。5月18日部队终于批准你来部队探亲了！我亲爱的，带上咱们的宝贝女儿，一起来到我们的部队里，我让战友们鸣炮奏乐欢迎你，让我们把许多日子以来，无法续上的弦音，再度弹奏下去吧！

　　你的沉默，让我心里很难受，让我想了很多很多。在部队上，我神思恍惚，几乎耽误了大事。领导很关心我，所以特批了这个假期，望你速速来部队探亲，期待你的到来，盼你，等你。

　　　　　　　　　　　　　　　　　　　　　　　　　　　　　　　　　我的新娘。

　　她忽然感觉眼角湿润了！5月18日恰恰是婆婆到达部队的日子！村里的山野花开得遍地都是，她盼丈夫的消息，从春到秋，又从冬到春，她盼不到他的一句问候，也等不来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丈夫一去不回头，音断讯绝，给她一个个难熬的日日夜夜，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婆婆搞的手脚！想起每天没黑没白地在地里劳动，想起为了担负起沉重的家庭重担，自己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人瘦了一圈又一圈……月子里照样挑水做饭，妹妹如燕从娘家飞来，把母亲嘱托送到，亲手侍候母女平安。母亲守寡多年，却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村干部，有名的女强人。嫁给夏虎的时候，母亲哭了整整一个夜晚，因为夏虎家里太穷，她怕女儿受了委屈。

　　可是现在婆婆竟背了自己去丈夫那儿，舍下年幼的孙女儿和独守空房的儿媳……婆婆到底搞的什么花样啊？她不由地怒火燃烧，看到院里站着的大姑姐忍不住拿着信跑过去质问：“姐，咱娘到底去哪儿了？”

　　那个石婆婆一般的女人被弟媳妇满面的愠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弟媳手中的信，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母亲的事竟被弟媳妇知道了。看到事情不好收场，恶劣习惯了的骄横女人，一下露出刁蛮的面孔：“怎么？你自己整天跟人勾三搭四，还想瞒着我弟弟不成？我娘就是不想让你这个妖精把我弟弟迷住，才不让你跟去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也不想想你干的下三烂的事……”说着说着，她便拐着蛮腔，叉着野腰对着如玉大骂起来！

　　她的吼声传遍整个村庄的上空，惊得四邻五舍都跑过来围观。

　　如玉忽然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忍不住对着她大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陷害我？”她颤抖着声音，忍不住向她扑去。

　　两个女人撕打在了一起。

　　如玉发现自己毕竟年轻，大姑姐象她石婆婆一样高大，象男人一样有力气。她哪儿是她的对手！她趁如玉无力反抗之际，对着如玉的脸猛烈地扇去：“我叫你偷奸养汉子，我叫你不要脸到处卖淫去，你这***……我们就是不让你见我弟弟，你这辈子甭想让我弟弟接近你！”

　　大姑姐的大嗓门盖过了如玉，使她再无力辩明自己的清白。如玉感觉浑身瘫软。

　　对夏虎的爱，变成了大姑姐和婆婆编撰的闹剧，如玉的一世清白，向谁说去？一场侮辱一场惊吓，如玉的脸变得一片煞白。她在悲痛之中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了穷途，忍不住提笔给妹妹写了一封信：“我亲爱的如燕，姐姐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可我再也无法看到你了。我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本来觉得为了爱情象飞蛾扑火，却不料到会落到这种地步。姐无颜再见夏虎，在她们母女的欺压下，姐已经无脸活着见人。我爱夏虎，他给我写了十几封信都被婆婆藏起来了，如今，她又背着我去探亲，撇下我们母女，我又被她的姐姐暴打侮辱。妹，姐无力活下去了，姐撑不住了……妹妹以后把姐的婚姻当做教训，先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城市男孩，虽然个矮人丑，但不至落到姐姐的这个地步。妹妹，听姐的话，不要错得象你姐姐这样悲惨。”

　　她静静地整理好长发，找到新婚时的衣裳。脸上扑了一些粉，淡淡地染了口红，而后带着女儿骑自行车到镇上寄了那封信，回家打发女儿去邻居家里玩，自己拿起刚买的农药，一饮而尽……

　　大姑姐正为自己的胜利庆贺，为母亲降住了弟弟叫好，突然母亲老家来人，说弟媳妇服毒自尽了！惊得大姑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部队上等待迎亲的夏虎没有接到妻子，只接到了自己的老娘。一见面，母亲便絮絮叨叨说媳妇怎么不好，怎么偷人养汉子之类等等，弄得夏虎莫名其妙。信吧，不可能啊！不信吧，面前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自己寄了十几封信都没有收到……夏虎安顿好母亲，一个人闷了好几天，突然家里发来电报：夏虎的妻子服毒自尽了！

　　夏虎从末想到会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打击！面对妻子娘家母女，夏虎跪在大雨里替母亲替自己求情，也为母子二人渎罪。如玉的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母子的过错吗？夏虎在雨里流着泪，野地里碧绿的庄稼独有夏虎家里的长势最好，可是种庄稼的人，却只能把风流的躯体掩埋到地下了！夏虎哭得昏死过去，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原谅母亲，也不知该怎样去悔恨这一回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