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乡情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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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里上学时候,城里的水池里常养荷花,一路之上饱享荷之美景,给辛劳赶路的心情带来一片慰藉。那些年赶路都是用脚量的,颇具“磨鞋底的英雄”之美称。然而,每每上路,我就朝着有荷塘的地方行进,不管春夏秋冬,总少不了期望饱览一番美景的心情。荷真的离我们很近!天籁之音在人生的旅途中漫然飞来,便觉人生处处都能遇到美景,生命之约美不胜收。
中学毕业后,有幸被同学约到微山湖游玩,才得以饱览了荷花别样的风采。那天我们几人每人一辆自行车,一路上热气涔涔。人在暑溽中穿过,赶过二十多里地后,我们到了微山湖畔,坐上了渔家少年的小船。那个比我们小好几岁的孩子载着我们泛舟而行。只见他手握双桨,娴熟地划着。看他划船不费力气,我们便央求试试。谁知小船哪里听我们使唤,在水里毫无规则地横行,甚至后来都难以走上一步了。舟楫击水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却原来也是一种技术!那些年代才知道考试能得高分的我们,此时却如此贫陋!
舟行一里多路之后,忽见远方红色点点,密密麻麻一大片绿叶红花。哇!这就是荷塘!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家乡如此繁盛的花事,第一次领略水乡之景的美妙。那是一片梦想的圣地么?我们接近圣地的心情是那样急切!太美了!极至的美!近了!这时才知荷远不及远看的那般稠密,原来花与花之间的距离约有半米多,一点找不出拥挤的感觉!我们轻调船头,莲塘濯足,手握莲叶,轻折幽荷。我看那荷花,色泽浅淡雅致,花瓣在风中浅浅怯笑。凝望莲心,却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美丽的天堂!菡萏初开的季节,花儿一身的新稚。莲苔极小,香蕊细密,层层叠叠铺排,象睡在床上的婴儿,让莲心娇羞地包容着,白晕染了一路的芳色……我不知道莲之美会如此极至,超凡脱俗的茗品,会如此之佳,且在花心香渺之处闻一丝甜意吧。风拂莲动,偶尔莲苔轻点,裸露片片绿色,细细的雄蕊牙苞轻绽,粉一口清香玉色,让看的人不醉上几回才怪呢!
我们穿梭于碧叶之间,轻抚荷叶款款,桨声与绿水共语,心享一世芳华,人睹一晌贪欢。穿过红荷,进了白莲的领地,白韵袅袅有露珠相依。看红荷有红荷的品味,看白荷有白荷的情韵,以至于让我说不出哪一种最是佳品。所以便手掬红荷,腰挟白莲,畅想一路的收获了。渔家少年笑我不会采莲,说是盛开的荷不能把玩,到家里就要谢了,还是采摘菡萏吧。我便依他做法,所以回家的路上,风拂荷瓣,菡萏摇曳,香洒一路,引得行人回眸观望。
不知何时,这一点荷韵竟然点化开来,从那点滴的记忆中,渐渐名气大增起来了。我那时还不知微山湖贯穿南北,并非一个小糊泊。2004年市里申请红荷湿地风景区成功,我们迎来了第一届红荷节!那年我们随着车队行至滨湖镇西北角,见一株荷花雕塑高高伫立,然而荷塘却空无一物,只几株在水面飘零的并蒂莲。可怜那些带着家伙的摄影师、录像师们空喜一场,白白浪费与宝贝们编织的梦想。我从心里疑惑该不是一个骗局——我们这儿压根儿称不上红荷之乡!然而,附近村民却说,这儿荷花的确多,每年密密匝匝,那荷叶可真是接天相连,华盖济济。村里人采摘荷叶卖到饭店,每年收入上万元呢!那些年上万的数字可不是小数。政府说什么都觉得是荒唐,然而村民的话还是信得过的。村民们说,赶着年前秋季雨水大,荷被淹了,刚发的新芽就被水泡烂了,所以才看不到以前那样的景色。明年一准儿好,你们一定要来啊!
很多年后我没有去过,然而盛世红荷的节日每年照样举行。看过的人都说,荷花真的很多,很美!这时候,我虽然没能再领略湿地风貌,却也真的相信自己身处红荷之乡了!也许地域的界限真的不是界限,风景永远是属于众人的,微山湖不在我们市,然而微山湖两岸的荷却是人人共有的好风景呵!
荷是神花,所以荷的名气比任何一种花都大!大概清廉雅士都喜欢它。第一个让人从出生便不由自主顶礼膜拜的,当是观世音菩萨了。其他诸神或骑兽,骑牛马,唯有菩萨乘莲花而来。我想这世间的至善至美至尊至贵的精神境界,当是与莲花共舞的人,与荷相伴相生的人。荷花既超凡脱俗又容易让人接近,陋室平堂,常常搬出松竹梅为至洁珍品,然而其笔法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画得来的。而荷却是连初学的儿童都能够提笔而作的。浓淡相宜,破墨亦可,勾描亦可,晕染亦可。荷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写意,画拙容易,画好却是大手笔。形神兼备才是上品,所以只有达观的人才能画出超凡的荷。记得小学课本里有王冕画荷,说他每天带着画笔纸张,站在荷塘边,对着荷花画啊画啊……后来就画成了大画家。我相信世界上很多东西都需要照葫芦画瓢,那叫临摹,唯有荷不能只有形而没有意,这是荷的不凡之处。荷不是用手画出来的,而是用心才能画好的。我想,这教科书上是不是又一个误导呢?
荷的奇妙就在于它能产两种果实。一种是荷花落尽,饱满丰收的莲子。“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这清火去热的补品可是一件奇物,到今天买来也十分贵重。而荷的脚下盛产莲藕,是极其清凉的家常菜,素实中的佼佼者。我想,相对于粮食丰收之乡,荷又代表一种精神食粮,是难得的心灵滋补品,所以更容易在人的心目中神化起来。生命之美在于一霎那间的凋零,荷之美就在于它生存的短暂。我相信,风吹荷落的一叶残瓣,便足以扬起生命余韵渺然的震颤!荷花物质的身体总是随季节更叠而兴衰,然而荷花的唯美却从季节的深处割裂开来,因为荷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幅永不凋零的图画。
因为荷,我的家乡被染醉了,在它的传神之韵中,声名远扬。
(从2004年起,每年的8月5日前后,被定会山东省滕州市盛世“红荷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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