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在姥姥身边长大。因远离父母,姥姥对我疼爱有加,渐渐长到七、八岁,出落得有几分模样,姥姥就开始常常告诫我,不要随便和男孩子讲话,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能让男人靠近你。小时候给我讲‘门闩门鼻扫黍疙瘩’的故事,她认真地告诉我,那只大灰狼就是一个坏男人托生的,如果你给大灰狼开了门,天黑以后他就会嘎吱嘎吱咬你的指甲,然后喀叱喀叱就开始咬胳膊咬腿啦,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往黑洞洞的窗外警惕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姥姥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描绘成坏蛋,我的身材和心智都较同龄的孩子成熟晚,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坏蛋靠近女孩子到底要干嘛,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坏蛋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在我的心底里却牢牢记住一点:男人都是大坏蛋,一定要躲得远远地。
圆明园训练班我们有两位表演辅导老师,一位是多年前过世的扮演贾母的李婷老师,一位就是李颉老师。看到李颉老师第一眼,我想到了那个托生大灰狼的坏蛋。我很怕他,入住圆明园的那一天,在前院转角的过道遇见他,他站在那里眼光上下打量着我说:孩子,你胆儿真大,那天在陶然亭你背对着我们准备戏,让所有的考官足足等了五分钟你知道吗,不过,你很有激情,眼泪霹雳巴拉的把我们都感动了。我站的离他有三米远,只是礼貌地笑笑没有应答,表演、激情还不完全懂,至少有一种原因我敢肯定,那哗哗的眼泪有几滴是被他吓的。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相貌阴险狡诈的李颉老师竟是心肠好的不得了的大好人,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
圆明园的三个月以及后来两年多的拍摄过程中,李颉老师一个字一句话的教节奏,手把手的把我们这些未经世事不懂任何表演的孩子们带回到几百年前的大观园。记得在上海,我曾经和宝钗张莉住在一个房间。李颉老师拿着宝钗扑蝶的小圆扇,翘着蓝花儿指,扭动着虚岁六十的老腰给张莉做示范,一遍一遍竟也有几分婀娜多姿的娇媚。我的每一场有台词的戏,李颉老师都会来过问检查,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都反复的指点,直说到吐沫星子乱飞直说到你懂,陪着你哭,陪着你笑。他坚决反对演员用眼药水,为了调动演员的激情,他不知平白掉了多少滴眼泪,人家没咋地他的眼圈先红了。在他的心里和所有的角色一起活过来,原来他是那么爱戏的!任何地点任何人对表演的请教,李颉老师总是毫无保留地传授他的表演心得。
李颉老师很喜欢美丽的女孩子,满园子的妙龄女子让他终日大饱眼福,他的眼睛常常随着蝴蝶般飞来飞去的身影转个不停,当你无意间撞见他的目光,他就会把眼睛眯缝起来,一副老色鬼淫棍的模样。
(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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