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人称接生婆为“姥姥”。产妇要生了,就让家人赶紧去“喊(带)姥姥”。
许多年前,高邮城里出现了一位特有名的“王姥姥”。王姥姥不光技术精湛,胆大心细,能够处理各种各样的胎位脐带羊水等等的疑难杂症,还心地淳朴,善解人意。谁家快生孩子了,若产妇惊慌胆小,心急害怕的,家人会赶紧通报给王姥姥。一旦王姥姥到场,产妇就放心了。
有时候,小鬼投胎也喜欢扎堆凑热闹的。于是,王姥姥会遇到一下子先后几家都要接生的情况。都来喊王姥姥了,怎么办呢?
王姥姥不慌不忙,先赶到最近的一家,坐到床边,拉过产妇的手指一看,再一搭脉,便心中有数了。她能根据指诊估算出该产妇大约还有几个时辰才会生产。如果时间充裕,她会安慰好产妇,先赶往下一家。
这个水平真的不一般,像将军视察阵地呢。老城区也不大,全城一盘棋,尽在掌握中!
数年间,王姥姥城南城北声名大噪。
“王姥姥”是我曾祖母。
就是那个上文里提到的,照片里没有露面的曾祖母。
我小姑告诉我们,曾祖母不姓王,姓钱,她的接生术是跟婆婆学的。她的婆婆,也就是我们的高祖母,也是一位接生婆,我们这是家业传承。
当年高祖父母以开茶炉和接生为业,膝下只有一个独苗儿子,家境一般,只能给儿子找个一沟大洪桥的乡下姑娘为妻。
哪知这个乡下姑娘却是个天资聪慧勤劳善良的“旺家”姑娘,进门后就踏踏实实地给婆婆做上了帮手,多年后挑担接班,一不小心竟将婆婆的接生术发扬光大了。
小姑今年已经90多了。谈到小时候的时光,她便一下子沉浸到久远的回忆里:
记得那时家里到处都挂满了产妇家送来的糕点面食,吃也吃不完。
常听到外人在一旁向别人议论她时总说:“(这孩子是)王姥姥家的”。
她感受到那是一种羡慕尊重的口吻。
这位出了名的“王姥姥”,我的曾祖母,就这样在他们这一辈上,为我们这个漂泊到高邮的普通家族带来了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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