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拈花笑——发表于今天的《大江晚报》。谢谢姚祥老师的评论!
(2017-04-20 20:31:22)分类: 关于冬林的访谈与评论 |
岁月静好拈花笑
姚祥
许冬林的散文集《植草香里素心人》给我的阅读感觉,就像隔着三生三世的十里桃花,别具一种朦胧雅致的美感。她以独创的话语,写出了俗世的桃源之境,飞花绽蕊,入梦生香,满是搅动人心的洪荒之味。难怪会有那么多年轻的和并不年轻的“许粉”了。
许冬林以细腻幽微之心,感应着天地万物。在《月明之夜》中她写道:“月明之夜,最有一种远意。做什么事,都觉得自己是在好远的地方做的,弃绝了千丈红尘。”又说:“温柔清凉的水啊,好像露水濡湿的丝绸,缠绕脚踝和脚趾。”看看,多么不可思议,把人人心中似有若无的感觉,转化为具体可感可触的形象化表达,竟如立镜般地精准而迅捷。
敏锐的感觉加上奇诡的想象,就会达到一种梦幻般的境地。“月色下行车,驰行在一个琉璃水晶的世界里,好像已经不在这个星球上,好像已经飘进了宇宙最后的一处留白里。”这是《月明之夜》中的一句话,看看“飘进了宇宙最后的一处留白里”这个比喻多好,简直是神来之笔,惊天地泣鬼神,好似天才的国画家,渗合了天人合一思想的泼墨大写意,极具视觉冲击力和情感震撼力,不让人五体投地,也难。
许冬林关注底层生活的意趣,具有心明眼亮的日常经验积累,更有超强的生活场景还原能力。在《童年小镇》中,作者记忆里的小镇,好似一个隐秘的世界,具有时间停滞了的人间烟火气息,通过几组画面的蒙太奇组合,给人以身临其境的幻觉,是我看到的文字中,最为真实生动也最具梦幻色彩的小镇。
好的艺术就是最大化感动人的方式,而感人心者莫过于真情。许冬林深谙此道,她的作品,无一不是熔铸了情感的真实自我,尽管艺术性地有所保留和节制。有了真情投入,即使有时用了高冷薄凉的眼光,貌似不食人间烟火,也始终不让作品偏离关怀人文、悲悯世事、感悟生活、追求完美的文学核心特质。换言之,她的作品是至情后的至真,是至真后的至性,是至性后的至境,所以才有了直抵人心的力量。
许冬林的散文,明显地受到中国古代“向内求善”美学思想的浸润,她把对于人生、生活的感悟,凝结于自己的内心深处,推己及人,不断丰富其中所包容的意蕴,传达着她对芸芸众生的感恩感喟。事实上,人活在世上,都是需要爱和善意的。这些熔铸了作者生命痛感的文字,是留给人间的一抹暖意。正如她本人所说:“我的文字,它从深深浅浅的地底下捧出的果实,盛着爱和慈悲,慰尘世间薄凉悲苦的心。”
美是文学的精髓,散文更是需要美,不美的散文读起来倒人胃口。许冬林的散文,总能在寻常物事中看出一些动人的美来。不仅语言上精妙幽微,更是笼罩着美的意境,既朦胧又清亮,一切都不明说,一切都在形象中会意,使她的散文,总是呈现出一种由外而内通透的美。
许冬林的散文取材平凡琐屑,看似波澜不兴的行文,突见变相的夸张或着意的渲染,冷不丁就拈来一些有趣的佐料,使读者不禁会心一笑,顿觉有风行水上的快意。更难得的是,“夸张”而不失其巧,幽默而不毁其境。这些脱胎于民间的“俗野之趣”,多含着忆旧的温煦,透露处某种别样的人生滋味,绝不是端着淑女的架子,就可以轻易得来。说明作家对生活有睿智的思考,能够发现出人意料的演绎,也标志着其个人富有高雅的气质与情趣。
许冬林散文的巨大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的文字。这是一种出入古今,食古而化,化后能妙的文字,正如作者笔下的栀子花,总是以一种温婉清芬的姿态,将一种小格局的生活撑得格外有情调,又超凡脱俗,接近于仙风道骨般的飘逸。这是一种有韵调的文字,一半来自天赋,一半来自锤炼,具有语调的谐和之美,语言的音韵之美,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意境之美。还有,语言上化繁为简,力求与中国古典文学精神相通,这样使得她的文章往往意象更纯粹、意境更悠远,也延展了多维阐释的可能性。
好的散文家都是修辞高手,这方面许冬林尤为突出。除了缀玉串珠般的别致比喻,也善用拟物、移情、叠字、翻新、象征等修辞手法,变单薄的文字为立体的意象,廓显意境深邃的画面,达成她“拈花一笑”的气韵与空灵。
如今,许冬林在文学事业上小有成就,她需要向更高的目标攀进。宇宙浩瀚无垠,人生山高水长,好在她有一份专注,也有一份淡然,更有发自内心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