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处的“被鼓惑”悲情

                   ——《周原笔记》之二十八

                              李西岐

 2015年5月16日下午，我应霍忠义教授之邀，在西安政协大酒店与陕西霍氏文化研究会会长霍世昌、《中华霍氏大典》主编霍光寅先生等霍氏宗亲多人一起，探讨霍姓起源及历史传承脉络，在三个多小时时间里，畅所欲言，相见甚欢。我先后回答了霍光寅先生提出的十几个问题，并将我在三十多年来对周文化的研究体会以及写作《大周原》过程中的对姓氏的探索和盘托出，整个探讨过程，大家欢声笑语，意趣迭出。

 姓氏不但使得一种家族基因的有序传承，也是中国人谓之生命本体之源头，更是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一古老哲学命题的不断追寻。国人将姓氏的流传有序，有时甚至看得非常之重，所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实际上就是对宣誓者自己生命本色的炫耀。从古至今，在中国大地的大江南北，上门女婿的地位不是太高，其中的缘由就是因为爱情而放弃了其原来的姓氏。

 霍姓比较单纯，起源于姬姓，为周文王直系之后裔。姬处在嫡子中排行第八，生长于周原，武王克商之后，被分封到山西霍州西南，遂开始称作“霍叔处”。姬处与其三哥姬鲜（管叔鲜）和五哥姬度（蔡叔度）同为西周开国之时的“三监之一”，借以监督殷商末代之王纣王之子武庚及遗老遗少们盘踞的朝歌（今河南淇县、汤阴县一带），兄弟三人驻守的势力范围，足以对殷商残余势力形成拱卫夹击之态势，以防止其犯上作乱。

  作为摄政王的周公姬旦这一奇招，对于巩固新生的周政权而言，具有极其深远且又现实的重大意义。然而，恰恰在这一严峻的时刻，作为武王姬发猝然离世后接班的成王姬诵来说，他方才十三岁，刚刚赎身完毕，这即是对于任何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而言，都是不小的打击。况且，姬诵对世事的迷茫及对父王离世后的恐惧，怎么又能担负起统治新兴国家的重任呢？！

 历史选择了姬旦，由他来挑起这副千斤重担。在姬考早年遇害及姬发英年去世之后，在周文王嫡子与庶子中，若论人品及才能，惟有姬旦能担负起此重任。这不但是周朝稳定的需要，更是朝野一致的看法。这档看似没有问题的问题，却在这时悄然发酵矣。排行老三的姬鲜，心里打起了鼓，他想，任何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倘若论起论资排辈，摄政王这个职务怎么也得轮到我呀？大麦没黄，小麦咋就上场了呢？凭什么任老四大权独揽啊？人一旦钻了牛角，一般不会自拔的。问题是，姬鲜的偏执想法，偏偏有人符合，这个人就是老五姬度，他对权利的渴望甚至是超越三哥的。毋庸置疑的是，他排行在姬旦之后，按照“大麦小麦”的游戏规则，他想当摄政王的希望无异于痴心妄想。如果这样任其发展，心里又不倭耶，憋屈得慌。姬鲜的牢骚像干才遇到烈火，他便不顾死活的参与抢班夺权的斗争中来了。姬鲜与姬度强强联合，加之武庚的残余势力，似乎还是觉得把握性不大，于是，他们开始鼓惑并撺掇老八姬处来了。

 生性腼腆的姬处聪明过人，是姬姓兄弟之中人缘最好的人之一，他才华出众，被周公委以“三监”重任，则能说明其身份及才能之肯定。就像一枚金币的两面，姬处性格亦有明显的缺陷，即随遇而安，遇事慎重有余，无果断处事之应变能力。他在面对“兄弟阋于墙”的大是大非面前，敷衍应付，做了“墙头草”，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两头都不得罪，便可以因此而明哲保身。骑墙主义当然是不成的。因为，这关乎到新生政权的稳定与否。倘若任其胡闹，武庚为首的殷商残余势力克里马擦就会卷土再来，姬氏一族几代人前赴后继打下的江山则会毁于一旦。作为铁腕政治家，摄政王姬旦绝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他绝不允许姬氏一族三代人前赴后继的成果付之东流。因此，武力镇压三监叛乱成了不二的选择。这场兄弟相残的伦理结果泾渭分明，人心向背成了姬鲜和姬度的“滑铁卢”之役，姬旦三年平叛的结局是姬鲜(管叔鲜）被杀，姬度（蔡叔度）被囚，受水的骑墙主义者姬处（霍叔处）被废。只是周公后来觉察姬处的性格使然，三年后方才恢复他的爵位与霍州封地。

 在大是大非面前，姬处不敢公开地表明自己的处事原则，其性格软弱和遇事躲闪，被“鼓惑”是他人生的一个悲剧。好在他能从此事之中汲取教训，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励精图治，将管辖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民富国安，这样的话，为其后裔的进一步发展壮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为霍氏一族的繁荣昌盛留下了一笔丰硕的精神遗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场不该发生的故事，却留下了一段值得回味的精神财富。

 说句大实话，我在创作《大周原》过程中，对霍叔处这个历史人物的性格特征，还是动了许多心思的。为了人物之间的相互呼应，特别在设置其妻子这一角色上做足了文章，企图通过大量地细节与人物对话，来还原霍叔处卷入权利之争漩涡中的无奈与被动。我相信，这样方能创作出所谓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至于能不能得到天下霍氏一族的认可，只能拭目以待了。

 令笔者欣慰的是，霍会长及霍主编表态，他们将号召天下霍姓之人买此书来阅读，这何尝不是个意外之喜呢！

 源自姬姓的205个姓氏，我在《大周原》中一一做了论证，有的详细描写，如姬姓流传，如王姓、李姓和张姓；有的简略提及，只是列出源流脉络。

有趣吧。我这可是搂草打兔子——顺便获得的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