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条河

进入六月，小城的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小区内的游泳池和戏水乐园开放了，周一到五因为要上学没有时间，每到周末儿子都要去游上两场，上周，儿子让我陪他下水，看见我在池子里扑腾了几下“狗刨式”，儿子感到很惊奇：“妈妈还会游泳啊？你小的时候老家就有游泳池了吗？”我得意地对着儿子说：“妈妈小时候没有进过游泳池，但是我们老家有小河，妈妈学游泳是在河里学会的。”儿子用充满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哇，在河里游泳啊，那肯定很带劲儿！”

儿子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望着眼前的这一池碧波和池子里喧闹的人群，我的心却回到了故乡的那条河边，回到在河水里嬉戏的童年时光。

那是一条多么美丽的小河啊，河水虽然看上去没有游泳池里的水那么清澈，但绝对比游泳池的水干净多了！春天的时候，河边的田地里种满了茶树和甘蔗林，风吹过来带着一阵清香。我就读的小学校离小河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每天放学后，我们就直奔河边，脱了衣服就跳下去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游泳衣，更谈不上游泳镜、救生圈之类的装备，一群只穿着裤衩的孩子在河里游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河底的沙石咯着脚板，痒酥酥的，小鱼小虾就在身边穿梭，我一向胆小，只敢在靠近河边水浅的地方扑腾，后来在伙伴们的帮助和鼓励下终于走到河中央了，河水的那份清凉让我们恋恋不舍，贪玩的我们总是忘记了时间，直到各自的母亲站在河边叫着我们的名字，才依依不舍地上岸穿衣，跟着母亲回家。

小河里的水，灌溉着两岸的田地，再经过一条条小河沟，一直顺流到家家户户的园子里，我家的园子里有一个不大的荷花池，河水潺潺地流进池塘里，水声悦耳，荷叶田田，我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面看书，一面闻着荷花的清香，那样的时光现在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啊。

十四岁那年我离开家乡的小河来到了省城昆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高原明珠”——滇池，可让我失望的是，我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有着“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的美丽滇池，池边的工厂排出的污水发出刺鼻的味道，池面上漂浮的塑料袋和垃圾让人望而生厌；夜晚的时候，我再也感受不到“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的清幽和美丽，那样的意境不属于这个人群喧嚣、灯火通明的现代都市，我只能久久地吟咏着冉翁先生的长联，在那些美丽的文字里想象滇池曾经的模样。

而我家乡的那条小河，也随着时光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浑浊，春天来到的时候再也闻不到满园的茶香了，随着人口的增长，村庄逐步扩大，两岸盖起了楼房，办起了乡镇企业，河水越来越浅，再也不能流淌到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了。

好多时候，我们感叹现在的孩子们生在了好时候，有着这么优越的物质条件，能经常穿新衣服，吃肯德基，玩千奇百怪的电子游戏，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现在孩子们的童年其实是有很多缺憾的：青山绿水大多只能在风景区观赏到，而不是能天天徜徉其间了；牛奶不再是稀罕物了，可不得不时时提防着三聚氰胺；游泳池的水看起来清澈见底，却不知里面滋生了多少细菌？而小河，那条被父母无数次地提及，被唐诗宋词无数次描述过的美丽小河，也只能在美术课本和电视里看到它的样子，还有旋转木马播放的儿歌里一遍一遍地吟唱着：“我家门前有条河，河水泛清波……”

……

今天是世界环境日，谨以此文，纪念我童年时那条美丽的小河。

……

佳茗写于2009年6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