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洁茹

记录：简安然

 

     又是一年冬至到。武汉的气温还在19度，恍如春日，全然感受不到“头九开始冬到来”的滋味。

 

     最是惧怕严寒的女子，如此天气是我最喜欢的。兆头不错。心中祈祷，这个冬天，能一直这么过就好！

 

     晚上六点，接到郊区工作老公的电话，问宝宝回家没有。

 

     答说派人接去了。

 

     老公说好，告诉我他正在回来的路上，让我带宝宝去艳阳天相聚。

 

     带宝宝赶过去，老公在门口等待已久。

 

     进包房。与人寒暄。落座。开席。

 

     环境优雅，佳肴满席。美食当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风声，气氛融洽。

 

     饭局毕，与友人分手，老公携我和宝宝逛街。繁华城市里，迷离灯光下，是一幅看上去很美的风景。

 

     因为老公只周末才回家，平时我就带孩子住娘家。回家，回到一星期才回一次的家。宝宝做作业，我看电视，老公打扫房间。各有安排，互不打扰，相得益彰。基本上是每个周末的重复。风平浪静。无波无澜。然，自在，闲适，不乏温馨。

 

     打破平静的，是一阵嘀嘀的声音。手机来短信的声音，声音来自老公的手机。

 

     当时老公正拿抹布在卧室忙活，手机就在我面前的几上。老公肯定是听到的，只是做事在兴头，不以为然，懒得理会。我亦是没有查看他手机的习惯。手机，却，不时固执地“嘀”一声，扰我看电视的兴致。见老公没有自己看的意思，便自做主张拎起手机翻看。

 

     “xx我想你，我病了，睡了一整天。”xx，当然是老公的名字。

 

     这一看，便如平地惊雷，令我头脑发胀，心如钝物击中。疼痛不已，却，触不到根本，找不到出口，难以述说。

 

     是生平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懵了许久，不知如何面对。良久，我告诫自己，镇静，镇静，一定要镇静。然后，假装毫不在意，大声叫老公。但是，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声音已然变调……

 

     老公来到我面前，看短信。余光中，我看到他，刹那面色凝重。我努力装得无所谓，面带笑容，说：幸福啊，有人牵挂了，赶紧问候下吧！男的还是女的啊？

 

     女，的。莫名其妙，搞的什么明堂啊！老公答，一脸歉意。

 

     老公一个劲地拨号，说要弄个明白，让对方向她解释。不巧的是，一次次，都无法接通。

 

    一旁的我，不动声色，外表淡定，内心五味陈杂，波涛汹涌。一直以来，我是那么自信，对自己，对老公，对婚姻。以为，只要自己不反常，背叛、外遇，与我的生活都是是遥不可及的事情。而且，内心底，我一向认为，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这世界没有谁离开谁就活部下去的人；没有爱情，女人同样可以活得有尊严活得精彩。但是，此时，我分明听到玻璃碎裂的尖锐声音自心底传来，感到酸酸楚楚苦涩滋味，感到疼痛难忍。原来，所谓的坚强，所谓的自信，所谓的无谓，只是说辞，徒有外表，内心是那么柔弱，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经不起一点点风雨。

 

    闹，不擅长。哭，没有泪。我想发泄，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一旁的老公，谨小慎微，不时瞟我。我呆坐着，眼盯荧屏，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却是心不在焉。

 

    终于，我忍不住，装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到卫生间拿纸偷偷拭眼。这时，客厅传来老公打电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是平常大小。他在电话里质问：你老公呢？我要和他说话？发短信是什么用意？我老婆和这个我闹呢，你给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电话挂了。对方当然是说老公不在，也不会和我说什么，我也没有那心情，听不认识的女子废话。实在撑不住了，进卧室躺到床上，不开灯，不脱衣，拉过被子蒙住头蒙住双眼。真想，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永不要醒来。

 

    可是，那条短信，十几个汉语字，如幽灵，牢牢盘据我的脑海，不肯退去，折磨得我不得安生。想到自己一直那么包容信任老公，处处维护他为他着想给他装门面，从来不搜他的口袋不查看电话不控制他的行动不在意他的收入，给他绝对的空间和自由，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结局。沮丧，疼痛，悲愤，懊悔，一齐向我袭来，如万箭穿心。

 

    不知过了多久，老公轻手轻脚进来，掀开被子，递水给我。我纵是干得发裂，也不愿接。鼓了好大的勇气，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生气伤心了。但你要相信，我没做什么，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老公轻轻说，语气坦然，诚恳。

 

    老公搁了茶杯，俯下身来，在我脸庞摩挲。继续轻声道：说什么呢？有些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除了嘴上爱开点玩笑，绝没有别的心思。每次回家，手机随便丢着，衣服换洗口袋东西也是随便搜出来放茶几上，你不是看到的吗？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心里只有你和孩子两个宝。放心，没有什么，相信我！

 

    老公边说，边扶起我，帮我脱衣，盖被。我不拒绝，也不配合，如木头人，任他摆弄。他说的，都是事实。他的话，我是听得进的。只是，那条突然而来的短信，让我猝不及防，乱了方寸，无所适从，甚至有了些许危机感。

 

    心是忧伤的，夜是漫长的。即使有老公的陪伴，有他的拥抱，我亦难以平静，辗转难眠，睁眼到天明。就如人都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一样，我也不能断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身旁的人，能相伴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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