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语芬菲

 

临到七月，已知流火，渐觉金风飘渺，白衣欲染菊花香，又是一年七月七，牛郎织女鹊桥逢。

很小的时候，外婆就告诉我牛郎织女的美丽故事。晴朗的夜晚，外婆还会教我哪颗星是遥远天际隔河想望的牛郎和织女。外婆说：在每年七月七的夜晚，牛郎织女才可以在银河相会，凡人在葡萄架下还可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呢。童年的夏夜，常常是搬了竹床在屋外度过的，七夕之时，更是早早准备，跑到葡萄架下，想要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令人好生郁闷的是，童年的记忆大都清晰如昨，唯独记不起当年在葡萄架下，到底听到些什么。

长大了，读到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不禁为古人自然流畅而又婉约蕴藉而又婉约蕴藉的文风折服，深感意境新颖余味隽永文，实在是美不胜收。尽管当年的自己，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风情不解不懂相思之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样的诗句出现在远方的来信中。信的主人是个英武阳刚却不失飘逸内秀的男孩，他有着和我相同的爱好，有一颗时刻充满活力永远热情澎湃的心……他的每封信，都会带给我意外的惊喜，他会变换不同的字体，会换成不同的折叠方式，会贴上不同的小卡通图片。这一封封信笺，带给我几分享受，几分喜悦，几分甜蜜，几分相思；也忍不住吟起“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期盼身在军营的他，早日回到我身边。我将如待放的花朵，在他归来的那一刻，以最娇艳的姿态开放。

也许是命中注定，缘分不到；也许是我不够坚强，做不了织女，忍受不了时间和空间都相距那么遥远的距离，他终究只是成为我生命的一个过客。婚后回娘家，看到他依然执着，寄来的一封封信笺，心痛的感觉袭来，是那么真实那么尖锐。年少的我，是怎样的伤害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怀？忍不住暗自愧疚，泪流满面。

时光伸着柔软如婴儿的手，对着来来往往的人摇摇晃晃，可依然遮不住它坚硬的心和锋利的牙齿。我就这么一路走着，或收获，或丢着；收获的是人生的阅历；丢的东西让舍不得的心变麻木了。已然明白，初恋，再纯洁美好，也是如春花必落，秋果必生一样难以走进婚姻的；世间的东西，都是因为得不到或者残缺而美。如同银河之上，牛郎和织女几世的缘分因年年的等待而成为美丽传说，才留给世人无限的祝福。如此，人与人还是隔河相望，把那份最纯最真的情感永埋心中才是最美丽的。


秋风渐起，北雁南飞，暂且无情无绪，静看庭前花开花落，仰望空中云卷云舒，只作闲人一个。

 

 （05年8月11日分别发于〈荆门晚报〉、〈荆门广播电视报〉、8月15日发于〈 东楚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