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号线南京西路出来时，经过一家咖啡馆。咖啡馆除了店面之外，还在路边放了好几张桌椅（这个路边不是马路，而是地铁出口与两侧商场形成的一个凵型空间，故而没有人管）。

放桌椅没有什么，让我侧目的是，桌子上放了一个标牌，上面写着“入座即消费”，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咖啡馆的想法自然很明确，怕别人占座又不消费，所以弄了这么个牌子。

但是喜欢琢磨的我，忍不住想，咖啡馆到底有没有权利做这样的规定呢？

咖啡馆的营业执照上，应该写的是经营餐饮，也就是通过销售饮料和食品来获利。但是肯定没有给予强制消费的权利。也就是说，每个进店的客人既可以选择消费，也可以选择不消费。而且只要脸皮厚一点，任何餐饮店，都可以进去坐一会儿，什么都不点，然后再离开。

既然如此，那么“入座即消费”的标牌，就有问题了。餐饮店也没有强制客人消费的权利，客人可以多消费，也可以少消费，甚至可以不消费。那么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在店外的马路边坐下后，就一定要消费呢？难道仅仅因为桌椅是咖啡馆的吗？但不要忘记，咖啡馆的经营范围不包括提供桌椅，所以不能因为别人坐了你的位子，就收费啊。

由此可见，“入座即消费”是咖啡馆拍拍屁股想当然做出的决定，这是件很小的事情，但却关系到一个很重大的权利界限问题。

还是回到咖啡馆来，如果咖啡馆明天开始规定，消费不得低于100元，你觉得它是否有这个权利？肯定会有人说，“你觉得不满意，不去这家咖啡店不就行了！”。问题是，咖啡馆是一个公共营业场所，等同于一条公用马路。如果有人规定你不能走这条马路，你肯定会觉得不爽，同样的，被一个公共营业场所拒绝入内（或者说限定条件下才能入内），是否侵犯了个人的权利呢？引申出去，还有诸如私人会所、行政机关等地方，是否属于公共空间？是否有权限定来访者资格？

若允许咖啡馆按照最低消费来拒绝部分客人，那么明天咖啡馆决定，身高低于一米八的人，都不能进入，是否也应该允许呢？在我看来，设定最低消费与最低身高，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故意排除部分人群。

我并非主张要限制商店的自主决定权，而是想到20世纪70年代时，美国有私人俱乐部与餐馆拒绝黑人进入。有人认为这是店家的自主决定权，有人认为这是种族歧视。然后告上了法庭，就“权利”的界限进行了长久与广泛的争论。听起来有点傻，有点太较真。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又傻，又较真就好了。

                                    痴魔居士

                                   2022年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