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王家卫电影《东邪西毒》的人都知道,里面有个人物是最招我们女人眼红的,便是欧阳锋的大嫂。她人美,脸白白的,不知抹了什么好东西,完全看不见毛孔。穿得也美,石榴红薄纱质地衣衫翩若惊鸿,垂感也好,大风天穿它还不起静电。每天不用工作,只用在心底里填满诗意的忧伤,拿着好看的小团扇倚在窗前看风景、思故人,不费什么力气就博得数位英雄豪杰帅哥型男的青睐。个个还非她不娶,闹得江湖鸡犬不宁,一干人等妻离子散,着实妒杀众生。
我也是中她情花毒之人,将盗版碟看破几张,也看她不够。
总之,佳人就是佳人,让人怎么看都顺眼。
特别是她石榴色的衣裳和绯红一抹的小烟熏眼影。石榴衣裳一看便知是丝绢质地,料子好,织得密实薄透,缝制工艺上没得说,设计剪裁也到位。肯定不便宜。美人儿嫁进了高富帅的好人家,自然不愁钱花,也不愁没好衣裳穿,多好的料子夫家也买得起啊。胭脂水粉自不必说了,都是上等好颜色,还不晕妆,哭一天也不糊她的粉腮桃花眼。你要说我不羡慕,除非我不是女人。
佳人就是佳人,最后死都会死在稠密而热烈的爱情故事里。男人们将她埋藏在心里,日日来上坟。
这电影就因她,生生看得我哀嚎了两回。不是同情她,是我不服地哭了。
眼红归眼红,话说各有命数,狗尾巴花也是花,牵牛花也是花,我们何苦与芍药芙蓉争颜色?这么想想,气也顺了,意也平了,庸常日子接着往前过。这是别人的想法,我这等眼高手低之人,自是相当不服气的。寻思着这电影里还有谁的别样芳华能距离我近点?果然,杨采妮扮演的牵驴民女一出场,她的黑衣服就吸引了我。
黑色古丽绸顺纹自然压皱,手感好,光泽度好,质地顺滑耐皱耐磨,看似厚重,实则轻盈。沙漠风起时,黑古丽绸衣襟随她的青青发丝一起飘散,拂过她低低的眼眸,在金黄沙漠中摇动。一脸阴霾的酷酷的型男欧阳锋,捏着网格织纹的黑纱面巾,轻轻在她耳边说:
“想为你弟报仇,你得赎一笔钱。没有人会为一头驴,去得罪太尉府的刀客。”
“我没什么钱,只有这一篮子鸡蛋和一头驴。”
“如果要卖,你肯定比这头驴更值钱!”
“我不会这么做,你要是嫌钱少,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有人肯出手。”
她黄昏时提着篮子牵着毛驴离去,天明时复又提着篮子牵着毛驴回来,日复一日徘徊在杀手中介人的居所门前。等候心软的杀手出现。只是篮子里的鸡蛋越来越少,最后只余一只。我猜大概是她经不住饿,自已慢慢吃掉了。她在门外的坡上徘徊时,欧阳锋时常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因为这个背影让她想起了家乡的佳人。不过他还是没有心软,暗自还寻思:不知道她是真的要为弟弟报仇,还是闲得没事干,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已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她却觉得很重要。
最终还是让她等到了洪七。
为民女之弟复仇而负伤的洪七躺在病床上无药可医,自生自灭。欧阳锋这个死人妖幸灾乐祸晃荡到他跟前,像个深邃的哲学家一样问他:值得吗?他回答说:不值得。“可是我觉得痛快。”可是,洪七又紧接着说,“......我不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你不会为一只鸡蛋而去冒险,这就是我和你的分别。”
估计把锋哥气得够呛,节操掉一地。
洪七是此片最明亮的人性色彩,虚弱的他躺在病床上对无助哭泣的民女说:“你不要做傻事,我帮你就是为了一只鸡蛋,这只鸡蛋我已经吃掉了,你不欠我什么。”
民女走了。
我横看竖看,这位民女像我,我像这位民女。
只不过她不像我的现在,而是像我的过去。过去那个提着一篮子鸡蛋闯世界、满腹杀心、永不妥协、绝不低头的民女,现在长大了,终于长成一脸胡子的有着叫化子领导人潜力的洪七!一个逆风北上、想去看看沙漠背面有什么的人,一个肯为一只鸡蛋跟人家大打出手的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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