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慢慢地像水洗过的天空，光滑无痕，留不住任何云彩。这个情况若不控制，假以时日，我怀疑有一天我会迎面遇上一个满头白发的疲惫的老头，他用苍老的声音问我：

     “书林，你吃过饭了吗？”

     “我不知道，我忘了。”

     “咋又忘了呢？”

     “我真的忘了。不过，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大名？！”

     “我是谁？！我的儿啊，我是你老爸！”

     今天上午十一点，我精神恍惚地走出工作室，头发上还粘着长长的线头，又一次问店小妹：

     “请问，今天我刷过牙了吗？”

     “你刷过了！”

     “你确定？！”

     她坚定地说：“我确定以及肯定！”

     我信不过她的说法，用手摸了摸牙刷，直到指尖感受到了牙刷湿润的冰凉，这才放心地走开，没有刷第二遍。

     我忘记了好多人。

     忘得最干净、最彻底的是曾经的仇家、情敌、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