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先生刚才路过我的店铺门前,走进来打招呼.给我看过他从前参加全国教育部心理学讲师研讨会时的大合影,那张黑白照片上,密实的人头一排排码着,每个人都在裂开嘴微笑,每个人都很年轻.当蚂蚱先生还是心理学讲师时,他果然英俊极了,他也裂开嘴笑着.
他提醒我注意看: "你瞧瞧,照片上的头发是多么黑啊."
又给我看另一张更年轻的照片,当他还是北大心理系高材生时,他意气风发地站在未名湖畔,梳着当年油光的三七分的时髦发式,胸前口袋别着两支钢笔,两手插腰,也裂开嘴笑着.
我说,蚂蚱先生,你以前真是帅呆了啊.
他有些惆怅,小心翼翼地收起照片,呵呵笑了笑.说:
"当时,暗恋我的女生好多啊......都过去二十年了,现在都成了老头子了喽.就像树叶一样,我的秋天也快到了.该落了......"
当年一起拍照片的同学或同事们,如今大多已是各大高校的教授或院长.而蚂蚱先生却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深夜,交出一份辞职报告后,孤身出走了.
江湖夜雨十年灯.
往事如烟般消散了,对于蚂蚱先生来说,唯一能留得住的,只剩下这几张泛黄的照片.
不知蚂蚱先生,会不会心生悔意?!
可是我没有问的勇气,我只能是客气地笑了笑,在他步履蹒跚欲离去的时候,大声说道:
"蚂蚱先生,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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