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四个妹妹.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令我的父母困惑,但是一直困惑着我.
从前,每当别人问起: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妹妹?
是亲姐妹吗?我说是的.
那么,对方一般都会接着逼问:
为什么你爸妈要生这么多?!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心慌气短口干舌燥手忙脚乱气不打一处来.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生下去.
后来,妹妹们一个接一个长大了,各自开始了她们的人生路.我老是觉得她们欠我的.就养成了唠叨的习惯.比如,我前两年我回家过年,见到了最小的妹妹剪剪,我的唠叨快把她逼疯.
我是这样说的:
"剪儿--剪剪--张剪剪,你今年十三岁了吧?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讲话?你知道吗?你出生的那一年,我刚好上初中一年级.那一年正好流行细格格的花裙子.我最喜欢的就是穿上妈妈做的那条细格格花裙子上学了......"
"这跟我有关系吗?"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
我接着说,"我穿上那条细格络裙子,是我所有青少年时期最美的时候.如今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当然,你还没到,只是快到了.但是你该明白,我当时穿上它站在校门口等候我暗恋的男生出现的时候,天是那么蓝,风吹起我的长发和裙摆,真美啊......"
她喳喳喳地笑起来了,提示我不要用朗颂腔跟她讲话.她讨厌我的朗颂腔.
"你不要笑.你小时候的尿片让我的回忆变得痛苦,我患上慢性抑郁症的病根儿就从那时开始落下的."
"你的痛苦跟我的尿片有什么屁关系?"
"关系大着呢,因为,等那个男生打完球出校门的时候,我站在校门口,我居然清楚地看得见我家楼房的栏杆上,晾着你的尿片!花花绿绿的,一大排的尿片啊.你得知道,当时给我的心灵创伤有多大?!"
她狂笑,纠正我说,据她目测,从初中校门口到我们家的距离是八百米.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看得清她的尿片的,哪怕是一长串的尿片.警告我不要怕初恋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她.
我讲不过她,只得宣布压岁钱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