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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咖啡香

(2009-08-11 11: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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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左岸咖啡源自法国。在巴黎,塞纳河的右岸是商业区,繁华富裕的胜景流光溢彩。左岸是文化区,弥漫着艺术丰沛的人文思潮。左岸,咖啡馆林立,是文人、艺术家们的流连之所。久而久之,左岸咖啡,就成了一个专有名词。代表一种悠闲的生活态度,代表一种浪漫的人文气质。——题记

素蓝很瘦,脸色总是苍白,因为她不爱吃饭,每天下班以后的时光,都在咖啡馆里消磨,自己磨咖啡,煮咖啡,然后喝掉,不加一勺糖,她喜欢那股醇香的苦味。

华灯初上,当整个城市湮没在霓虹灯的光影中,素蓝才缓缓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她怕光,怕晒太阳,午饭总是叫外卖,下午总是天黑以后离开办公室。素蓝的黑色长裙缀着点点亮片,长发微微泛黄,软软地披在肩上,她穿一双十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看起来像一个暗夜的精灵。

又来到左岸咖啡,素蓝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车水马龙,繁华浮艳的都市气息摄人心魄,却与素蓝冰冷简约的气质格格不入。素蓝常常想,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已经持续将近十年了——自从那个男人离开,她都在这里守候十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年前,素蓝才21岁,大学刚毕业,在写字楼里当文员,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工作要带回家完成,熬夜是家常便饭,咖啡更是她离不了的东西。好不容易熬过一年,工作做熟了,不再需要加夜班,喝咖啡却上了瘾,再也戒不掉了,她开始每天晚上下班后到左岸咖啡,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左岸咖啡里那个弹钢琴的男人,似乎时常在注视自己,素蓝的心不由得一阵紧张,他修长的手指弹奏出轻盈流转的曲调,撩拨着她的心弦,像暗夜的河水冲刷堤岸,仿佛是出于一种喜爱之情,素蓝装作不经意地关注着他,他在场的每一个夜晚,音乐和着咖啡,都变得妙不可言,而他似乎也时时用暧昧的眼神望着自己,弹到深情哀伤的曲调时,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多情,素蓝觉得自己就要被这样的目光征服了。

“我喜欢你的高跟鞋,你能穿着它走多远?”没想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素蓝在心底想象了许多遍,他们第一次交谈的场景,可是怎样也没料到是这句话。那天晚上,素蓝穿着一双十五公分的高跟鞋,坐在位子上吸烟,男人悄悄从背后走来,对她说了这句话,正是这句话,开启了他们的未来。

左岸咖啡是他们每晚相约的地方,这里有无尽的暧昧和浪漫,他们一起喝咖啡,即使弹琴演奏的时候,男人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素蓝,每天他们都共处到深夜,然后各自回家。素蓝感到很满足,原来生活可以不需刻意修饰,淡淡的交往就已足够。

很明显,素蓝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他的每一点温柔,都震撼着素蓝的心。他每天给素蓝送午饭,陪她度过午休时间,下班后接她去喝咖啡,周末逛街购物吃饭看电影,他帮素蓝买了一双又一双高跟鞋,高度全在十五公分以上,这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完美,那些时候,素蓝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男人对她说:“我要去法国了,素蓝,跟我一起走吧。”

这意味着什么?素蓝不清楚,她只是条件反射地摇摇头。

男人的眼里掠过一丝哀伤。

后来他走了,素蓝又一次坠入孤独,每日形单影只,行走在光影绚烂的都市街头。男人寄来了很多信,每周一封。

“素蓝,法国很美,这里的天空很高很清澈,我喜欢这里的建筑风格。”

“素蓝,我在这边有工作了,下周应邀去巴黎参加钢琴节的开幕典礼。”

“素蓝,我在塞纳河的左岸给你写了这封信,我现在正坐在咖啡厅里。”

“素蓝,我真想把你接来一起生活,我在这边很想你。”

“素蓝,快到你的生日了,我好想你……”

这样的信件持续了半年,时常相伴而来的还有照片,是男人到巴黎各城市演出的照片,素蓝从未给他回过一封信,只有手机短信还断断续续地将他们维系在一起。后来,再也没有男人的信来了。这时候,素蓝才突然觉得很想他。开始以为他在赌气,后来她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于是给男人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可是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素蓝一封封地去信,仍旧是一直没有回音。即使是她的生日,男人也一点表示都没有。素蓝有点失落之感,开始着了慌。可是除了一个名字之外,素蓝对他一无所知,素蓝想飞到法国去找他,可是每次这样想过后,却又耍小脾气不愿意先妥协,毕竟,自己也给他写了好多信,他却这么小心眼不原谅她,素蓝有点生气了。

素蓝不再找他了,强烈的自尊心命令素蓝彻底忘记他,可是在心里,素蓝却止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他们从前的生活:他最爱的蓝山咖啡,十五公分的高跟鞋,黑色的丝绸长裙,还有左岸咖啡那个靠窗的座位……

素蓝一直单身,或许她觉得,总有一天,男人会来接她的,她要在原地等他。

2009年的一天早晨,素蓝起床到公寓门口拿报纸,开箱时却把钉着报箱的一颗钉子扯掉了,从报箱后面滑落出一份报纸,大概是送报的人动作太快,一不小心没把报纸投进报箱,却塞到了报箱后面。

素蓝捡起报纸——竟然是一份1999年的报纸。

薄薄的两张纸,头条处刊登了这样一条新闻:“从法国飞往上海的航班客机F531今天早晨不幸发生坠机事故,机上223人无一生还……”

素蓝的手颤抖着,报纸的日期是1999325日。儿326日,是素蓝的生日。

咖啡馆里,有无限的暧昧和浪漫,故事在这里发生,男女主人公相遇相知相爱,从此山盟海誓白头偕老。可是素蓝和他,却从未把爱说出口,自始至终,他们都保持距离,只是不远不近地望着对方,如果不是死亡将他们分离,素蓝或许永远不会承认那是爱情。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怕犯错误,踯躅不敢前行,等到发现错过了某些东西,决定用等待和厮守来挽留,却恍然间发现它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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