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想象过许多再见面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再次相逢,好友玫的婚礼上,他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妻小鸟依人般甜蜜地依靠着。我能看到他再见我时眼中的眷念,心中的痛,他却不会见到我的痛,在我阳光灿烂般笑容的背后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以前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而我只能微笑,以微笑隐藏心中的欣悦和痛楚。昔日的恋人,如今除了微笑还能怎样呢。看到好友美丽洁白的婚纱中甜蜜醉人的幸福,不禁动容祝福,好友耳语惋惜“本来你们也是很好的”。震撼与痛楚同时袭来,我知道好友明白我的心,比他明白。这份明了给我许多温暖,也让我变得有些疲惫与懦弱。强装的外表一旦被人揭穿,再也假装不来。再望他时眼中充满埋怨和眷念,只一刹那。
他发现了,我那一刹那的情感。独处的时候那份想念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他的想念他的爱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他的合法妻子。我也没有理由去破坏一个甜蜜的家庭,打碎一个女人甜蜜的梦。不知珍惜的我们只能独饮这杯苦酒,再轻轻地问声“你好吗”。
好与不好已经分不清楚,谁在谁的身边也不在重要,想轻轻地拥抱却连手都不再牵起,相见不如不见。再见时谁都不能轻易拾起那段记忆,重温那种甜蜜。离开吧,留下遗憾,带走思念。是对是错都不再回来。
他:
她回来了,一刹那的眩晕即刻清醒过来,是她,我的最爱。美丽依旧,光彩依然,笑容醉人,言语甜蜜。我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心悄悄地越来越痛。夜夜入梦的人儿,为什么当初会走得那样决裂,那样绝情?我寻找着,在她的眼角眉梢,想找到一丝丝对我的思念,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属于我的醉人的眷念。看她如花笑颜,或许离开是真的幸福吧。看着好友美丽洁白婚纱中醉人的幸福,想象着她为我披上婚纱的美丽模样,一定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再望她时突然发现她眼中转瞬即逝的埋怨与眷念,虽是一瞬,我仍狂喜。然而看到身边新婚的妻子,却无法将心中的喜悦与思念表露,只能轻轻问声“你好吗?”看她离开,背影有些孤单,心中太多不舍,却无法挽留。
我:
许多事情有太多遗憾,许多人有太多不舍,许多情感有太多思念。或许,有了这些遗憾、这些不舍、这些思念才能支撑那个孤独的灵魂。所以遗憾也成了回忆,思念也变得甜蜜。就那样甜蜜的回忆,甜蜜的思念,自私地猜想那个人也在思念着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悄悄流逝的时光,渐渐憔悴的容颜有时候会让人想象再见面时会是怎样的情景,我让他孤单,自己却更孤单。忘不了他最后的话“为什么要离开?”。所以我才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只需要一个原因,不再需要重逢。重逢只会带给他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看他模糊的身影,眼前呈现清晰的记忆。不能见面,不再见面,再见后只能象多年前那样黯然离去。
我留在了这个城市,这个拥有儿时美好记忆的城市,这个拥有年轻时美好情感的城市,这个曾经让我伤心远离的城市。我在喧闹的城市中一个安静的街道经营着一间咖啡屋。夕阳西下的时候,常常会在窗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直到最后一抹红色褪去。为了避免相遇没有和任何朋友联系,除了玫。玫常常来看我,陪我喝杯苦咖啡,聊聊前尘事。看玫眉眼间的幸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一个周末的午后,玫带来几位同事。后来有一个叫伟的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喝一杯咖啡,打一声招呼,听一段音乐,然后又悄然离去。随意地讲给玫听,玫居然满脸诧异:“不会吧,他是有名的工作狂,那天是被我们拉出来的。”我淡笑:“是吗,看样子我的咖啡挺能留住客人的。”“能留住客人的不一定是咖啡哦,说不定是这里的老板娘太有魅力了。”玫坏坏的笑。“告诉你哦,那是我们的经理,有名的工作狂、包青天。因为太严肃,所以让人不敢亲近,又因为太帅,所以成了公司所有未婚女子的目标。不过从没有人成功。据说总经理的千斤也对他万分爱慕。”我笑道:“你也真够八卦的,也不想想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再用那么爱慕的语气说,小心你老公打翻醋坛。”“呵呵,是哦,我那个老公前世一定是开醋厂的。
伟:
第一次见面,却如相识千年。一个在窗前对着夕阳发呆的女人,淡定中蕴藏太多的眷念,太多的等待和太多的无奈。我知道,那些眷念、等待和无奈都与我无关,因为我们不曾相识。但是,心却深深地被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女人所吸引。所以常常情不自禁地来到这里,只为看一眼梦中的容颜,听一声轻轻的问候。久了,看她淡淡的哀愁不再是当初的心醉,而是刻骨的心痛。渐渐地怨恨起那个让她忧愁的人,厌恶起那些让她烦心的事。同时也深深羡慕那个能带给他忧愁与眷念的人。多想见她笑,多想让她快乐,不再忧伤,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我已不再是我。我知道,她将成为我一生的眷念,见她第一眼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我等待多年的人儿。
我:
我在他家附近,见他一家三口亲呢的外出,愉快的归来。心深深地痛着。有时候特别怨恨自己,明明爱着,却要离开;绝然离开,却独自伤心。有这样的一个笨蛋只能远远地望着别人的背影。这是一种惩罚,对不诚实的人,所以我只能承受这份痛苦的煎熬。
大束粉色玫瑰中一张心型贺卡静静地躺着:“玫瑰很俗,我的心意却很真诚,希望你快乐!伟”。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一怀娇艳欲滴的花儿,有些茫然。这样的年纪好像真的不配这样的花束,鲜艳的花朵,憔悴的容颜。我在每张桌上都插上几朵,屋里竟然多了些许温馨,些许愉悦。后来我会常常收到不同品种的花,卡片上的言语却总是那句“希望你快乐。”久了,见到这句话,常常自然的笑。玫说我变了,其实我只是有些习惯这样的问候了。心在多年前已找不回来。
有时候,我也会陪伟坐一会,朋友般的聊聊,朋友般的问候,朋友般的笑笑。整个冬天小屋中伟的花香不段,玫的笑声不段。冬日似乎温暖了许多。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花香,这样的笑声。习惯了在这样的花香和这样的笑声中思念和忧伤。伟说:“我以为能让你快乐,却没有做到。早知道不应该学商,应该学医的。”我微笑后沉默,对伟我竟然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却又无法接受这份真诚的心意。我的心在那个欢乐家庭的背影中沉沦。
我在他回家必经的小路上,悄悄地等他出现,然后轻轻地与他插肩而过。他不会认识,墨镜遮挡着我眼中的眷念,心中的痛楚,妩媚妖娆的中长卷发替代了以前飘逸清爽的直发。但是当听到身后那声坚定急切的呼唤“婉儿”,心停了,脚步也停了。慢慢的转身靠近,故作惊讶地说:“是你?”。
到现在我仍在后悔为什么会到他家,那个被女主人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家,窗台上盛开的花朵、墙壁上甜蜜的合影、厨房中忙碌的两个人的身影、愉悦的欢笑………一切都让人那么的不自在。这里所有的地方,包括那个人的心中再也没有我的位置,甚至空气也不再属于我。窒息中喝着那杯加了蜜的柠檬茶,窒息中听女主人幸福的说“我家老公”,窒息中不敢看他的眼,不敢见他的笑,不敢让握杯的手发抖,不敢让礼貌的笑容僵硬难看………我到底该怎样,怎样结束这样的心痛?
他:
多年以后又是这样的不期而遇,心在接近她时独有的痛楚与眷念让我毫不犹豫地喊出那个心中最深处的名字。我知道是她,容颜装扮不管怎样掩饰,怎样改变,我都会认出再也熟悉不过的特有气质与魅力。短暂的相聚后是否又是长久的分离?然后再默默地期待下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不期而遇。渐渐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慢慢的等待,偷偷的思念。习惯了妻女的欢笑,老人的幸福。就这样习惯着,日子慢慢流逝。心也不再独属于那一人。
习惯,有时候是个挺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带来无穷力量,支撑你破碎的心灵。不管什么事情,习惯了就好。痛楚渐渐不再,独留思念永久。
我:
夜色笼罩着大地,满天的星星烟火般绚烂,坐在家中阁楼飘窗的窗台上,望着夜空,流着泪。手机的铃声断断续续地响着,许久后才拿起,拨了号码:“玫,我在家里,你来吧。”这是我第一次在玫前流泪,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许久,天空中突然传来尖锐的响声,随即绚烂的烟火绽放开来,犹如美丽孔雀在花与火的世界里舞蹈。绚烂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忙碌的来来回回,那是伟。
第一次不是咖啡,而是酒。我找出家中所有的酒,忘却所有,尽情畅饮。第一次和玫,还有一个不是特别熟悉的男人醉倒在绚烂烟火中。第一次向别人倾诉我的懊悔,我的眷念,我的痛楚。那样彻底的倾诉,仿佛伟就是他。再醒来时,我在伟的臂弯里,玫却已不在。尴尬的相对那双怜惜的眼睛,僵硬的笑:“对不起。”
后来,常常想,那个晚上我一定是很丑的。所以,再见面时不敢提及也不愿提及那个晚上的失态与失落。所以仍然灿烂的笑,愉悦的聊,直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出现,那个总经理的女儿,婉约乖巧,楚楚动人:“听说是哥哥喜欢的人,我来看看。”佯装的笑容让我一眼看穿,她与我竟是那样的相似。让人不由得怜惜。
“我和哥哥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哥哥待我比亲哥哥待我还好,所以很喜欢跟在他后面,会觉得什么都不怕了。哥哥到了适婚的年龄却一直未娶,我以为他是在等我长大,心中暗暗欣喜。等长大了却发现在他心中我永远是小妹妹。他的心是属于别人的,属于一个真正让他动心的女子。哥哥在等待,我也在等待,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出现。现在有你了,看到哥哥幸福的笑,我也好幸福。”独处的时候,诗霓微笑诉说。
看到他幸福,我也会幸福。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带给我最大的震撼。柔弱的外表,坚强的心灵;浓烈的情感,理智的抉择。很少的人能做到,包括我。这么多年,我在感情的泥潭中深陷,不能自拔。现在,一个女孩轻轻的几句话竟能让我渐渐释怀。心,不再那么沉重;爱,不再那么痛楚。看到他幸福,我也会幸福。我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伟:
看她酒醉的泪水,思念的痛楚;听她难言的倾诉,伤心的别离。为了那个男人,心力憔悴。宁静的夜晚,臂弯中熟睡的人儿,让我万般疼惜,千般怜爱。为什么你先遇见他,若是先遇见了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独自难受。是否,你的心仍然被他充满,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有的只是你醒后的那句“对不起”。你我之间并没有谁对谁不起,我不喜欢你对那个人这样的眷念,不喜欢你对我平淡如水的态度,不喜欢你见到诗霓时仍然灿烂的笑容,心中自私的希望你会惊讶,会吃味,会生气……可是,这些不喜欢是那么的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对你,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喜欢喜欢喜欢……烟火的美是短暂的,当初见到落日黄昏中她妩媚哀愁的悸动是永久的。
我:
参加伟公司的年末聚会,是在玫软硬皆施的逼迫中答应的。于是那天一早就被玫拉去做造型,选衣物。夜末降临的时候,两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光芒四射地来到会场。从别人诧异与羡慕的眼光中,忽然觉得或许魅力不仅仅属于年轻。于是,含蓄自信地笑,轻声细语地聊。伟悄悄地走近,一路欣喜与眷念。轻轻地伸手相邀,于是我们在音乐中舞蹈,欢乐中相视。一枚戒指悄悄地滑入指间,伟在耳边轻言:“不代表什么,我等你,等你的心接纳我。”
心细如他,明白正式的言语会把我吓跑,所以才毫不介意的一语带过。不代表什么其实包涵了所有的爱恋与疼惜。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小巷,看院子里孩子们欢乐嬉戏,看天空中雪花欢乐舞蹈,看店铺橱窗里圣诞树欢乐的闪闪眨眼,就那样慢慢地走着,心慢慢地跟着快乐起来,轻松的感觉让人想与这洁白雪花儿共舞。有那么一瞬,很想见伟,所以飞奔而去。
因为出差,伟并不在。从大厦门口出来,竟然有一些失落,渐渐的,这份失落化为浓烈的思念。夜已深,在未开灯的房间里静静地坐了几个小时,回忆着相识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每件事情每句言语居然清晰如昨。笑颜背后尘封了昨日的眷念,也错过了今日的柔情。或许早已习惯,习惯有他的日子,习惯在有他的日子里不经意的幸福的笑。“我想见你。”信息在指尖跳跃飞舞。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薄纱柔柔照进的时候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睡眼朦胧的开门,门外的人儿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一瞬间的眩晕,下一秒已被紧紧拥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你第一次说想见我,我好幸福。”。那么自然,那么温馨地久久相依。这一年,我三十岁,为了那份习惯的幸福穿上了婚纱,妩媚甜蜜的接受众人的祝福。再见到他与他的妻,已能真诚地笑,轻松地聊。
三十岁的这一年,我看到了幸福,在许多人的周围萦绕。年轻的时候,许多的情感不再继续,许多的故事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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