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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拐杖声

(2008-07-15 21: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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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父亲是个残疾人,他的左脚因为小儿麻痹症而萎缩了,所以他走路是要靠拐杖的,与其说是拐杖,不如说是一条棍子,是一条没有腰侧高的棍子。走路的时候,他的棍子的支点放在左脚稍前方,手掌压在棍子上方,全身的重心放在右脚上,右脚迈前一步,手掌就抓着棍子向前移一步,每走一步,就发出棍子着地时清脆的响声。

  那条拐杖陪了父亲大半辈子了,它已经残了旧了,但父亲依旧还是用着这条拐杖,因为常年累月地拄拐杖拄,父亲的手掌有一块圆形的、厚厚的茧,那是拐杖印在手上的印记,摸上去硬硬的,很为粗糙。而且,也因为拄拐杖时身体都是躬了个弧度,所以父亲的背也是比一般人驼。父亲并不高大,但如果他的背挺直的话会有很宽阔的肩膀,很厚实的背脊,小时候我就常常想,如果可以在父亲的背上撒娇,该是多么地幸福。而今,我经常望着父亲微驼的背,很是心酸,摸着父亲厚厚的手掌,很为心疼。

  因为父亲走路总是带着拐杖清脆的响声,所以无论走到哪里,我都知道那就是我父亲的脚步,那拐杖的响声也伴着我成长,更是撞击着我的心坎。在高三高考的时候,最后考的政治,那天,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我就叫父亲送我去考场,因为父亲有一部残疾人的三轮电动摩托车,颇为方便,去到考场的校园门口时,我就叫父亲三个小时后来接我,父亲说好,我就目送着他骑着三轮摩托车走了。

  当考场的铃声响起时,我着实轻松了很多,但当我走出考场时,才发现下了很大的雨,在考场时因为太专注于做题,没发觉,当时我突然想到父亲,不过,还好,父亲的三轮摩托车搭了挡雨的雨蓬,我想父亲应该在校门口等我,因为从考场到校门口有一段距离,而考场又要求绝对安静,所以那些机动车辆是绝对不允许开进校门的。看着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刻没有停的意思,但我又怕父亲等我太久会担心,当时,我没有带伞,但我还是毫无犹豫的冲进雨里,冲出校门,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父亲的三轮车,跑了过去,可是只有车子在那里,父亲不在!我找不到父亲,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心里很是不安!我四处找着父亲,很为焦急。

  在大雨中,我不安的找着父亲,我没理会打在身上的大滴大滴的雨水,我只是担心父亲,也疯狂地找着他的身影。此刻的我,站在雨中是多么地无助,父亲,究竟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在考场里面等我呢?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就立刻冲回了校园,就在校园的校道里,我看到了父亲,考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父亲微驼的背影在还在那里张望,显得有些凄凉。雨水已经无情地拍打着父亲,他身上早已湿透,因为他要拄拐杖,所以没办法撑伞,但他的手上却拿着一把伞,那把伞和他的拐杖一起,他的手掌同时抓着拐杖和伞柄,一步一张望地找着我的身影,虽然雨很大,但在诺大无人的校园里,那拐杖的声音特别响亮,也特别刺耳,他每走一步,那拐杖的声音就撞击我一次,拐杖的声音,一声声地敲进我心里,是那么的沉重,也是那么的痛,那微驼的背影,刺痛了我的眼球,那拐杖撞击水泥地的声音, 重重地敲打着我的灵魂。

  “爸…….”我哽咽的走向前,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混着雨水一起流下来。

  他转过了身,看到了我,“雨很大,你又没带伞,怕你淋了,会感冒,但你看,还是淋湿了。”父亲憨憨地说着,“给,快打伞,别再被淋了。”说完,递给了我那把刺痛我的伞。

  我打开伞,挽着父亲的手臂,两父女在校道上一起走着,雨拍打在伞上,伞下的世界是那么的温馨,但父亲的拐杖声依旧是那么响亮,在空空的校园里回荡,“咯咯咯……”,是那么地有力,是那么地铿锵,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父亲的拐杖声,因为它已经一声一声地深深地拄进了我的心里!

  抚摩着父亲用了半辈子的拐杖,发现它真的残了旧了,这么多年来,它陪着父亲一起老去,到现在才终于发现父亲真的老了,那背更驼了,那皱纹也深了,那白发也出来了,他的拐杖伴他一起走了那么多的岁月,以前,我听到父亲的拐杖声是清脆,响亮,而现在,也许是因为拐杖残了旧了,也许是因为父亲老了,那拐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在我听来,也显得有些悲凉。

  父亲的拐杖声,它伴着我长大,我听出来了,父亲的拐杖声,拐出了父亲坚定、乐观、向上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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