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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候鸟

(2008-01-13 14:3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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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这只候鸟留了下来,它固执的认为它的祖辈是白活的。它固执的留下来,只是为了看一看这儿的冬天,这儿的雪。它认为只有这样才无愧于这一生,它宁可冻死,也不愿同它的祖辈一样庸碌一生。如果它有幸活着,它会告诉后辈这个奇迹,候鸟也可以不南飞,候鸟也能看见雪。

  歌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它立在枝头,雪花一片片的下落,它呆住了,从未看见这样美丽的景象:世界被白色包围了,雪花轻柔的降下,它的心却轻柔的上升。这就是雪,这就是冬天,这才是人生!一定要有雪,即使是候鸟,也要有!

  它正兴奋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丝冷,然后,触电般的传遍全身。它慌忙抖了抖,抖落了盖满全身的雪花,可是很快身上又盖满了。它体会到冬天的可怕,寒冷的强大了。它想到亲人,朋友和爱人都劝阻它,它却铁了心的要抵抗自然。

  只是现在它的脚僵硬了。渐渐的,翅膀也麻木了。快要死了吧 ,它想。此刻的候鸟竟然没有一点点后悔,它笑了——面对死亡的威胁,连死都不怕,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实现了,看到雪了,尽管快要死了,但它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候鸟。

  生命就这么消逝了吗?它问自己,就这样死在树上了吗? 它生在树上,死在树上,这是一种回归还是宿命。它是不信命的,它只信自己,它决定,要死在空中!

  候鸟抖了抖翅膀,在歌声中飞了起来。迎着风向前冲去,尽管飞的不很好看,但它飞起来了,在风雪中,在寒冷中飞起来了。像一只鹰,不,那就是鹰啊!在下着雪的天空中飞行。雪强有力的打在它身上,它毫不客气的朝风雪鸣叫,只是勇敢的声音被风雪掩埋了。它只是想让人们看见它,它是想告诉人们还有希望,还有梦想,只要有希望和梦想,就一定可以实现。

  它在风雪中高高低低的飞着,无情的风雪像玩弄小丑一样,把它吹高又把它刮倒。它突然想起来,在它生命之初——第一次学飞的样子。它知道自己会成功的。它愤怒的像一只火鸟燃烧自己的一切,雪未沾身便化成水了。

  “看呐,妈妈!”小女孩欢快的叫到。母亲仰起头,一团白色划开了黑暗天空的一道口子,把希望和梦想撒了下来。

  母亲喃喃的说“:是啊,它多勇敢,然而,我们也可以……哦,快走吧!爸爸在等着我们做饭呢!”

  “妈妈,爸爸会醒过来吗?”

  母亲抬头看看那只美丽的候鸟,蹲下身子,用温暖的大手捂住孩子冰冷的脸庞。

  “当然会啊,孩子,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总有一天!只要我们在他身边,给他力量,说不定,爸爸现在就醒了呢!”

  “啊!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回家吧!”

  牵着母亲的大手,小女孩唱着歌,消失在风雪中。

  它觉的左翅好象拍不起来了,只好斜着身子,艰难的拍打着,忍着巨痛,眼泪一流下来就立刻结成冰晶了。

  “如果你说要我别走,我想,我会留下来的。”女人说。

  男人沉默着。

  许久,女人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这个城市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到了那边也没有什么牵挂,也……”

  “等一下,”男人激动的握着女人的手,“它留下来了,你也留下来,在我身边,做我妻子,就在这个冬天,我不再理会别人说什么,我放弃一切,却决不会放弃你。嫁给我,好吗?”

  女人惊喜的听到这番话,男人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两人流着幸福的泪。

  男人搂着女人走在街边,抬头看了看天。

  “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它留下来会很幸福,你也是!我保证。”

  女人甜蜜的把头靠在男人肩上。

  它被一阵烈风吹到树干上,撞的已经浑身麻木的身体一阵巨痛,它失去了平衡,自由落体似的坠了下来。候鸟奋力的想支撑起身体,想再飞一段,哪怕只有 一百米。然而它无能为力,所能做的只有哀号。痛苦的哀号,让声音无尽的传播在风雪中,穿越时间的结界,甚至故去和未来的人都能听到。

  离它不远处,也有一个声音,一个女孩在轻轻哭泣,她青春的脸庞显而易见的不适宜让泪水出现,把这样一张美丽的脸洗的苍白憔悴。她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仿佛是自己哭泣,却充满着倔强和不屈。很快,她停止啜泣,看看四周,她走到她跟前,捧起勇敢的雪候鸟:

  “你真可怜,一定是落了单,和我一样孤独。”

  她瞅瞅它,一刹那间眼神的交会竟给她一种震撼,候鸟的眼神里是希望和梦想,是暖意和爱意。不由的,她举起候鸟把它送上天空:“去吧!找你的伙伴,我也是!”

  在一种柔和似春风的力量下,它升起来,而且比先前更高。只是可恶的北风和雪发疯似的要摧毁它。第一个一千米,第二个一千米,它把体力和耐力升到了极限。它想再扇动一下翅膀,哪怕只有一下,可它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身体被冰封一般,俨然已成了一个冰雕,不,是一只水晶雕成的候鸟。

  它像鹰一样俯冲下降,近乎成了一条直线,重重的摔在地上,弹起来,又落下,把雪弹的纷飞,顺着冰道向前滑,终于在一个脚跟前停下。

  它用仅有的力气抬头,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背着吉他的男孩,一脸的茫然和无奈,仿佛因为什么而困惑不堪。男孩抱起它,解开大衣,把它贴在胸口,用体温去温暖冰封的候鸟。

没有人知道候鸟是不是幸福的死去,只知道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然而,却有一首叫《雪候鸟》的歌,在温暖那些冰冷的心,点燃那些幻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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