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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婚纱老公店员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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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烟柳摇曳,河水中涟漪微起。春天的风多少有些轻薄,荡漾起一些鳞片状的波纹。余萌独自坐在河堤路边的长椅上,深锁着眉头,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纠葛之中。
从外表很难看出余萌的真实年龄,加上她热情洋溢的为人,可说是永不被青春抛弃的女子。她从父母的眼皮下过度到老公的爱巢,每天沐浴得都是健康的阳光。除去轻松的工作时间,她就剩下逛街、买衣服,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了享受。
大概是幸福过了头,就自己去寻烦恼、去找事,最近余萌的感情世界被搅扰得焦头烂额,原因要追诉到五年前,她偶然接触到冯一轩。
冯一轩父母都在国外,他大学毕业后,自己开家时装店,搞起设计来,冯一轩设计大胆前卫,加上他玉树临风的外表,倍受女性追捧。于是,金钱和美女他一样不缺,冯一轩也就日渐骄纵。伍玲是冯一轩身边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她就是灰姑娘,在午夜,她会穿上蕾丝边的真丝睡衣,变成公主与冯一轩幽会。
冯一轩的性格除去骄纵任性,对待女人却是随遇而安的态度,他不拒绝美色的投怀送抱,但他也不接纳任何一段缠绵的感情,他只对女人的肉体着迷。所以他身边莺声燕语虽多,也只是过客,而伍玲连过客都算不上,她是冯一轩店里的店员,还心甘情愿地兼职他的生活保姆。
伍玲自认是冯一轩背后的女人,她看着冯一轩事业闪光而高兴,看着冯一轩带着各种女人出去游玩而伤情,但她只有默默忍受。她想会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但云在哪儿里?月明更不知道何日来临。她为冯一轩打了几次胎,每次怀孕冯一轩都是轻描淡写地说:“打掉!”
最后一次,医生说如果再一次怀孕,她都很难保住胎儿。伍玲和冯一轩做了最后的谈话,冯一轩只冷漠地对她笑了下,将一沓钱扔在她的面前,随后穿好衣服出去玩了。
伍玲的心被撕碎了,她麻木地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准备离开冯一轩的住宅,她将房门的钥匙和那一沓钱整齐地摆放在床上,那是她的爱情墓志铭。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房间,这时,房间里的宅电响起,伍玲回头看了看电话机,又环视下四周,这一切与她何干,她颓废地关上门,将所有的记忆连同电话声都关在门里。
但伍玲料想不到,这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昨晚冯一轩叫上七、八名女友在包房唱歌,凌晨二点多闯进来一名男子,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冯一轩的脑袋就一顿酒瓶,冯一轩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失去了知觉,女友们迅速奔逃,还是歌厅的人发现势头不对,进包房看到躺在地上、一头献血的冯一轩。
伍玲是三天后才知道冯一轩进了医院,而且还在ICU重症室抢救中。冯一轩的伤都在头部,护理不当有植物人的可能,他的亲人都在国外,幸好他手机里还有伍玲的电话号,医院护士和伍玲说,她们打遍冯一轩电话存得号码,多数都礼貌的问询下,然后说和他不是很熟悉,说有时间过来探视。有些人也来医院看过,什么都没说也就走了。伍玲是唯一接了电话就马上赶来,来了就没有走的人。
她给冯一轩垫付了医药费,这点伍玲很清楚,冯一轩从不把亲人的联络信息放在身边,所以医院打遍电话,也没有他亲人的号码,伍玲此时在他的唯一的“亲人”,她在ICU外蹲守,探视时间给冯一轩擦洗身体,冯一轩头肿得巨大,根本认不出来昔日的模样,伍玲悉心地、一点点的擦洗,她知道冯一轩喜欢干净。即使他没有意识,伍玲也要他干干净净地活着。冯一轩整整昏迷了半个多月,他平时和国外的亲人很少联系,在国外的亲人也料想不到他会有此一劫,当冯一轩清醒时,他见到得是伍玲憔悴的面孔,他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慢慢想起受伤前的事。
冯一轩的伤虽然都在头上,昏迷的时间也较长,但没有伤及他的记忆,他清楚得记得和伍玲最后一夜,还有他在歌厅被袭击的一幕。但他真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所以也没有线索提供给警察,但他的事被当做花边新闻,传播在茶余饭后。冯一轩经过鬼门关之后,他彻底醒悟,这是生活对他的警告,出院后他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删除了所有女友的电话,包括伍玲,冯一轩约了伍玲,坦诚地对她道歉,说以前只是利用她的单纯,吃免费的午餐,他受伤后才忏悔多么对不住伍玲,但他不爱伍玲,和她做不成夫妻。冯一轩将一张支票递给伍玲,然后站起来给伍玲深深地鞠躬,这是他唯一感谢和补偿的方式。伍玲当场泪奔,她以为经过这次,冯一轩会接受她,和她结婚,相守一辈子,原来爱情那么难!她没拿冯一轩给她的补偿,她更不需要他的感谢,她想要的却是冯一轩最吝啬给予的。既然得不到爱情,伍玲选择憎恨爱情一辈子。她对冯一轩的爱恋寸寸成灰,这灰又浇筑上恨成了心结。
冯一轩处理完这些事却轻松很多,把心思全部放在设计上和经营服装店上。余萌就是这个时候走到他面前。余萌遇到冯一轩时,和平时一样逛街、买衣服,她不是第一次来冯一轩的店里买衣服,但却是第一次在店里遇到冯一轩。
冯一轩当时坐在有落地玻璃门窗的办公室、兼设计室里悠闲地喝着咖啡,他透过绿植的空隙看到余萌:在店员的指引下她几乎试穿所有的新款,在余萌的身上有一种魅力让人着迷,她的身高与模特相差甚远,但她穿出的韵味却比模特生动。冯一轩瞬间被她身上的魔力掳获,他欣赏着这道从天而将的风景。身不由主地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他走近了余萌,亲自给她搭配起衣服,让余萌尽情地享受新妆带来的好心情。
余萌在冯一轩的怂恿下,在店里足足闹腾了三个小时,最后才买了两件衣服,她是心满意足地离开,双方似乎都赢得了好心情。冯一轩也正式认识了余萌,并互换了手机号码。此后,余萌便成了店里的常客,兼冯一轩的特约模特,有新设计必定是余萌试穿,而冯一轩的设计也都是按照余萌身材特点而剪裁。
这天,冯一轩打电话给余萌,约她来试穿新设计的服装,余萌爽快地答应了,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余萌中午就溜出单位,顺路在【饺子人家】买了两份饺子,就径直奔冯一轩的店而来。果然冯一轩也是没有吃中午饭,见到余萌买了他最喜欢吃的饺子,乐得和余萌一起共进午餐,他又叫了两份热咖啡,俩人中式加西式的混合午餐,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冯一轩吃光自己的一份,又去余萌的餐盒里抢饺子,余萌就把自己面前的餐盒推到冯一轩面前,冯一轩笑嘻嘻地摇摇头,表示不吃了,余萌拿起筷子夹起饺子,一个一个的送进他嘴里,冯一轩乐得享受,伸长脖子大快朵颐,氛围热烈且愉快。
余萌喂完最后一个饺子,瞪视着一双黑洞洞地大眼睛看着冯一轩,戏谑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省心,饭也不好好的吃!”冯一轩合上餐盒,同样不示弱地说:“不许叫我孩子,以后叫我哥!”余萌忍俊不禁,噗的笑出来,然后嗔怪地说道:“没大没小的!”虽然外表看不出余萌要比冯一轩大十岁,但实际年龄就是那里。冯一轩显然没有退缩,他正色道:“我说真的呢!以后叫我哥哥!”余萌见冯一轩还说,就板起脸说道:“你在乱说当心我打你,快去拿衣服我试穿。”冯一轩扫兴地说声好,就转身将一块衣料从塑料模特身上扯下,赫然一袭白色的婚纱呈现在俩人眼前。
冯一轩回头看余萌,此时余萌睁大眼睛,微张着嘴巴,世间唯有钻石和婚纱最吸引女人,而这件婚纱的设计是那么时尚,纯洁的耀眼,洁白的头纱上还镶嵌着仿真水钻,长长的下摆拽地,同色的百合暗花衬托着。冯一轩喊来一名店员,让她帮余萌穿上婚纱,余萌和店员俩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婚纱走进更衣室,冯一轩闲散地坐到椅子上,手指快捷的敲击着桌面,似有心事的等待。
大约半小时后,余萌表情凝重地走出更衣室,店员在她身后托着裙裾,冯一轩微笑着迎上去,他轻轻挽起余萌的长头,用一根钗子别起,再将头饰戴在她头上,然后挥手示意店员放下裙裾,冯一轩深情地看着余萌,眼光都醉了。余萌转到镜子前良久不动,镜子里的自己像公主一样高贵,简直就是童话世界里的人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转向冯一轩说道:“怎么可以这么美!”冯一轩走到余萌身后,用手轻轻地拨开头纱,轻声说:“它属于你!这就是给你量身订做的。”余萌没听懂冯一轩的话,她从镜子里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冯一轩,此时冯一轩手里多出一个首饰盒,他打开首饰盒,里面一条白金项链,上面月牙型的坠子,坠子上还有一粒钻石。冯一轩将项链戴到余萌的脖子上,然后整理好头纱,在头上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下。
余萌疑惑地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冯一轩,她彻底晕了,这只有发生在电影里的桥段让她迷茫,更弄不懂冯一轩的意图。
冯一轩微笑着盯着她,轻声说道:“嫁给我好吗?”余萌猛地推开冯一轩,她惊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冯一轩退开微低着头,小声地说:“萌萌,我爱你!很想和你一起生活。”余萌错愕地瞪大眼睛,一把从头上拉下头纱,嘴张了张没发出一点声音。冯一轩见余萌这样,又迈上前一步,还不及开口说话,余萌惊呼一声:“别过来!”然后提起裙裾慌忙走向更衣室,刚才帮她穿衣服的店员早出去忙自己的工作了,余萌艰难地把裙裾提进更衣室,才慌乱地关紧门。冯一轩远远的站着,怕余萌绊倒他不敢过来帮忙,等更衣室的门关上后,他才走到门边,轻声地向里面说道:“萌萌,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余萌隔着更衣室的门大声说:“不要说啦!我是有老公的,你不知道吗?再说我比你大得多,你变态吗!”冯一轩守在门外,他不慌也不乱,接着余萌的话说:“年龄是爱情的阻碍吗?你有老公也拦不住我爱你!你可以做选择,在我和你老公之间!”更衣室内没有回音,冯一轩继续说道:“萌萌,你接受我吧!从我见到你那天起,我的心就归你了!”冯一轩侧耳倾听着,更衣室的门开了,余萌抱着婚纱走出来,她皱着眉头把婚纱掷到冯一轩的手上,气愤地说道:“不要说啦!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走了,以后不联络啦!”说完她就要走,冯一轩堵住她的去路,俩人隔着婚纱面对面站着,余萌气恨地推开冯一轩,迅速地走出办公室,她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
冯一轩望着余萌远去的背影,他没有追出去,他扔掉手里的婚纱,退后一步靠在更衣室的门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沉默不语。冯一轩爱上余萌是他自己也始料不及的事,他在内心挣扎很久,他想把余萌当做亲姐姐一样,但爱情就是那么荒唐,在余萌面前冯一轩一项很温顺,他的傲气和任性无影无踪,这个大他十岁的女人是那么吸引他,虽然余萌已经为人妻、人母,但冯一轩根本无视这些,对她的迷恋越陷越深,连他自己都摆脱不了的困惑。
余萌出了服装店,拦住一辆出租车就坐上去,等车开动后她的心稍微稳定些,冯一轩的每句话都像锤子,锤锤落在她的心脏上,她几乎瘫痪。余萌拿出电话拨给老公,当老公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禁不住抽泣起来,同时眼泪流出眼眶。她老公在听筒的另一端问询道:“萌,怎么啦?谁欺负你啦?”余萌马上忍住,回答道:“没什么,刚才看了一本很悲情的小说。”电话另一端的老公笑了,说道:“傻孩子,多大的人啦,还为小说情节哭!”顿了下又问道:“有事找我吗?”余萌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想你啦,想听听你的声音!”她的老公在那一端笑得很开心,温柔地说:“傻孩子,老夫老妻的还那么腻呢!一会儿就下班了,晚上我陪你去逛街好吗?”“嗯!我等你回家。”余萌先挂了电话,她看着车窗外,眼睛红红的。
从那一天起,余萌真的不和冯一轩联系了,她要从心里删除他的影像。而冯一轩也像人间蒸发一样,从她的世界彻底绝迹了。有时余萌也迷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冯一轩这个人,他站在更衣室前的那一幕还很清晰,突如其来的爱情缺烟消云散。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如果冯一轩不说爱余萌,余萌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她和冯一轩之间会发生什么。只是将他当做小弟弟来看待。一旦这层纸被捅破,一切神话都皆有可能发生。余萌慢慢发现她居然很想念冯一轩,那种想念已经超越朋友和兄弟之间的感情。每当那种情感涌上来,余萌就阵阵寒颤,羞耻之心令她脸上绯红,说不出的燥热席卷她的尊严,她只有偷偷的难过,她不能向任何人倾述。
一天夜里,余萌梦到自己又穿上那件婚纱,她在梦中欢喜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她笑靥如花,左转右看,忽然镜子里冯一轩闪了出来,她高兴地喊了一声:“一轩”。叫出这个名字,人也一惊醒了。
惊醒后的余萌心砰砰地跳动,所幸老公还在酣睡,没有被惊动,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轻轻地开了卧室门,又轻轻地带上,客厅里落地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霓虹灯幻彩缤纷,在客厅的墙壁上呼应变换。余萌轻手轻脚地给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她心里的一团火被熄灭,道德底线使她觉得自己的梦都可耻,余萌缩在沙发上,脑海里还闪着穿婚纱的自己。她对婚纱有种遗憾的情节,当初余萌结婚时穿婚纱还不被大众接受,她喜欢公主一样的打扮,但拗不过家长们的观念,结婚那天她浑身火红,像一滩融化的红蜡烛,余萌想到那时的自己,就像被捆在茧里的蛹,没有自由、没有发自心底的欢笑。婚后很长时间余萌都很郁闷,笼罩在红色喜服下的困惑,还有一种错失的遗憾。当余萌穿上冯一轩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时,她仿佛又回到甜美的少女时代,追溯到失去的遗憾。
当余萌对冯一轩的思念一点点枯萎,以至绝望的时候,冯一轩却如天神般从空而降。又是一个晴朗的中午,余萌没有胃口吃中饭,她懒散地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无聊地翻看着网页,突然手机响起,办公室内只有她一人,同事们都去吃饭,显得铃声格外响亮。余萌懒洋洋地拿过手机,瞬间她就紧张起来,来电显示是冯一轩。
冯一轩从被余萌拒绝后,一直深居简出,在自己的设计室里忘情于创作,他自己也了解,他和余萌之间的鸿沟,但感情就是很奇怪,他对余萌有种依赖的爱恋,他有时也抱着胳膊站在镜子前很久,他用鄙视的眼神看自己,去反省内心中近乎变态的爱恋,而每次他都否决自己,那不是变态,那是真正的爱情。爱情是不受任何约束的,就像他以前鄙视过爱情,只游历感情之间。但是冯一轩很清楚,他和余萌不仅是年龄的问题,还有个家庭的跨越,余萌是有老公和孩子的,他们的爱情要拆除一座婚姻才行,所以冯一轩迟疑了,他想时间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吧!但是他也清楚自己是认真的。
在经过长时间沉淀后,他要找余萌有个交代,他可以放弃爱情,但视线里不能没有余萌,这是他最大的克制。他在余萌办公室外打的电话,约余萌出来聊一聊。冯一轩怕余萌不肯见他,他几乎是恳求的口气,余萌在电话里一直是沉默,后来她说一会儿见,冯一轩如获重负,挂断电话后,他随手点燃一支烟,叼在唇间,任由烟雾在眼前飘散,他心里自语道:“这都是我的寂寞!”
余萌挂断电话,心里略有激动,她站起来整理下衣服,她对自己没有理由的行为很懊恼,但也约束不了自己的思想,她走出办公楼,远远地看到冯一轩的车。余萌看到冯一轩在车窗里吸烟,同时冯一轩也看到她,冯一轩笑意慢慢绽开,他推开车门,伴随一股烟一起冒出车来,余萌看到他也笑了,虽然很久不见,冯一轩依然阳光,余萌依然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