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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然后见君子

(2016-03-22 2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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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

孔子

文化

儒家

分类: 读书札记

董氏孔学管窥之一  

                     不容然后见君子

                                        ——遥望超越功利的孔子

此次欲交流者,是孔子超然的人生态度以及这种态度对我们今天的启示。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最后的“太史公曰”里,引《诗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赞美孔子,并说自己:“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太史公司马迁所说“高山仰止”,是指孔子的道德境界,也就是“仁”的境界;也是指孔子思想的境界,也就是“道”的境界。“景行行止”,是指孔子的行为,光明磊落,“不逾矩”,都是合乎“礼”的;也是指孔子的行为,在很多方面都足为万世之法。而“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表达的是太史公对孔子的推崇,反过来说,表现的是孔子的人格魅力,人格感召力。

伟大的人格,是独立的,无所依傍的;是超然的,是不计成败利钝的。

据《孔子世家》,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陈蔡大夫担心孔子用于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于是相与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但“孔子讲诵弦歌不衰”。子路愠,子贡色作。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子路的回答是:“意者吾未仁邪?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邪?人之不我行也。”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否定了子路的意见。孔子又问子贡同样的问题,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盖少贬焉?”孔子曰:“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赐,而志不远矣!”这不但否定了子贡的看法,还批评了子贡“苟合于世”的媚俗心理。孔子又问颜回,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

这段记载,是理解孔子超然思想、非功利思想的最佳材料。因被围困,师徒绝粮,有的饿病了,站不起来了,孔子仍然弦歌不辍。按照常理,活着是第一位的,而要活着,要生存,就要找到饮食资料,至少要去寻找。但孔子对饥饿,对病痛,似乎是视而不见。那么,孔子弦歌不辍的原动力是什么?弦歌不辍的目的又是什么,特别是在师徒遇到极大的生存危机之时?

我想,是孔子对自己“道”的自信乃至自负,对“道”统不断、斯文不坠的坚信与执着,使他忘记自己师徒物质性存在的肉身,而只高扬思想、精神的旗帜。孔子此时,就像一位宗教家,依然坚定,依然传道。子路和子贡,为人所用,是做事者,二人有很强的现实观,他们的回答,是立足于接受者的。这很正常,做事,就是现实的,就是入世的,迂阔酸腐,无法胜任现实职责。而颜回,就不同了。颜回就像一位修行者,他在践行着孔子的思想,颜回无疑是传承孔子衣钵的不二人选。“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这句话可以看做孔子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它不从接受者的观点看问题,它只从自身的正误、高下、是非出发。

对这一情景,苏轼曾有评论。他在《上梅直讲书里说:“夫天下虽不能容,而其徒自足以相乐如此。乃今知周公之富贵,有不如夫子之贫贱。……夫子之所与共贫贱者,皆天下之贤才,则亦足以乐乎此矣!”苏轼是说,孔子和弟子们足以乐乎孔道之不容。我以为这是不正确的。子路、子贡当然是天下之贤才,但是,子路为蒲大夫,子贡“常相鲁卫,家累千金”,二人是事功之人,当他们改变不了环境之时,就会想到去适应这个环境。也因此,子路怀疑自己,子贡请求降低自己。这两个人都不能“乐乎此”。唯有颜回,不计成败,“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颜回和孔子一样,是更关注“道”的本身,而不是“道”能否受到接纳。

《卫灵公第十五》,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又说,“君子忧道不忧贫”。能食与否,贫富与否,都不是孔子要考虑的。他念念不忘的,念兹在兹的,是“道”。

孔子的“道”,很多时候,对应的是“善”,即“真善美”中的“善”。人,要是善人,是君子,是仁人,是圣人;政,要是善政,是德政,是仁政。

类似困于陈蔡的情形,《论语》中也有一些。如《子罕第九》,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匡人其如予何?”“斯文”,就是文化。这一则记载,可以说明孔子对自己文化使命的坚信。宋代学者张载有一句话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孔子就是有一种“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这样的文化自觉、文化使命感。孔子的文化价值,也同样得到了有识之士的高度认可。《八佾第三》有一个仪封人,求见孔子,谈话时间不长,出来说道:“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就是说上天也将把孔子作为文化传播的导师,去拯救文化,不使坠地,不使凋零,不使人心荒芜。这是对孔子厚重的文化质地、高远的文化眼光,极大的赞佩。宋代朱熹曾借《唐子西文录》中“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一语,表达自己对孔子的敬仰。从文化传承的意义上讲,我以为这是无可厚非的。孔子就像濛濛夜雾中的一座灯塔,茫茫夜空中的一颗北斗星,为世人指引着方向。

伟大的学者,都是高度自信,甚至自负的。他们对世间阻挠自己思想推行的障碍,无法铲除,却高度蔑视。

《宪问第十四》,公伯寮诉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公伯寮是鲁国大臣,在季孙氏面前诋毁子路,也就是间接诋毁孔子。鲁国另一大夫子服景伯明确表态可以使用手中的权力除掉他,但是孔子没有同意。孔子不愿意使用权谋,使用暴力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反对者。他认为自己“道”的兴废,自有天意,不是一个小小的臣下所能左右的。也就是说,此时,孔子对自己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的使命是毫不动摇的。

《孟子·梁惠王》,说鲁平公要拜见孟子,宠臣臧仓阻挠,乐正子见孟子曰:“克告于君,君为来见也。嬖人有臧仓者沮君,君是以不果来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孟子见了鲁侯,也就是有了阐明自己思想的机会,见面尚不能,遑论其他。但是孟子面对臧仓这样的做法,和孔子一样,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

文化具有超越现实的力量和魅力,在大学者大思想者那里都是一样的。

超越现实的这种非功利思想,我们甚至从项羽这个胸无点墨的武人身上也能见到。垓下被围,以百余骑对抗刘邦五千骑,项羽谓众将士:“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天之亡我非战之罪就是项羽自信未被人间现实力量击败是上天欲亡之他不是败给了刘邦他是败给了天意乌江亭长愿大王急渡避祸项羽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这种超现实的气质非功利的思想是历代政治家所不取的从这个角度讲,在政治斗争中,项王是必败无疑的

近人梁漱溟先生在《孔子的态度》一文中,有专章讲述孔子“非功利的态度”,认为孔子是靠趣味而不是利害考虑而生活,所以是非功利的。我以为,这样理解孔子的非功利性,至少是不全面的。孔子的非功利性,在于他不计利害的言行,是正确的;但不言其超越现实仅言其靠兴趣,是不够审慎的。如《宪问第十四》晨门所言,“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是不计成败的执着,就是超越现实的理路。

至若《述而第七》“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公冶长第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表述的都是在现实与理想的碰撞中,孔子向理想一路的倾斜。这种倾斜,就是非功利性的思想带来的。

“道”高于一切,包括生命,也是非功利性的体现。

《里仁第四》有“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朝闻道夕死可也”二语,前者说的是,道的可贵,远超精美的衣食;后者是直言道的高贵,超过了生命,超过了生存本身。但是,毕竟是“人弘道,非道弘人”啊,人不存在了,“道”还有什么用呢?这就涉及生命存在的意义问题。生命是一个提升的过程,不断圆满的过程。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存,是形而下的,是不具有思想意义的生存。生命的提升与圆满,是他对知识、对道德、对真理的体悟渐趋顶峰,是他对生活、对情感、对美好的感受渐趋丰盈。这些体悟和感受,这些追求和认知,已经超越了生命的个体,它们将融入整个人类的体悟、感受、认知之中,它们将随着人类的代代相传而不朽。

在理想者的心中,总有一些看来抽象的、似乎不屑考虑现实的东西,值得他去追求和守护。比如“道”(《里仁第四,“朝闻道,夕死可也”)比如“义”(《里仁第四》,“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比如“仁”(《里仁第四》,“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我们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义不苟合当世,会为当世笑,然自反而不缩,虽千万人笑之又何妨?

《泰伯第八》,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孔子对”,文化世运的执着和坚守恰是死而后已。同学们常用“任重道远”一词,然则,对我们而言,任重道远的是什么呢?升学的压力?生存的压力?财富之不足?权位之不高?用孟子的话说:“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

生而为人,总要有一点精神追求,有一点人文理想。日常有暇,偷得浮生半日闲,或者一人独处,红尘偶远,希望朋友们能认真思考一下,我们到底应该追求什么,我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孔子的选择,在他那个时代,在后代几千年,都有人不以为然,甚至妄加鞭笞欲死之而后快。《宪问十四》,子曰:“莫知我也夫!……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孔子很多时候栖栖遑遑,常自叹无人了解。他也曾说“人不知而不愠”,然而,对一个怀抱济世抱负的思想者,无人问津终是可悲可叹的吧。希望有年轻的朋友能成为孔子的异代知己。

                   (2015年9月28日,孔子诞辰2566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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