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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不住的春

文：彤子

　　刚上班的第一天，同事们都纷纷议论，如何处理孩子过年收的利是钱，有说将钱帮孩子存入银行；有说给孩子买教育基金；有说放在家里专款专用，也有说完全上缴的，总之，闹哄哄的很有年的气氛，殊不知我们还沉浸在节日带来的兴奋中，春，已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应说今春来得比较晚，因此，才到了初八，上班族的车水马龙忽地在大街小巷里沸腾起来，城市灰蒙蒙的雾，像纱一样罩在空气中，凝滞了。树木便在这凝滞的厚重的润湿的空气里快速地抽枝发芽，好像才低了头，再抬头，那枝那叶便立满了枝头，翠绿如碧，染得你眼睛发亮。

　　走在清晨的街道上，更觉空气的濡湿，水珠儿密密地布满了眼镜，吸附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清凉凉的，却不冷。哎呀！春真的来了。还在惊喜，突地，一束阳光，冲开城市上空厚厚的云层，扎入薄脆的绿意，打在皮肤上，竟有炽热的感觉，这分明是属于夏天的温度呢！再转眼街头，树下摇曳着穿梭而过的姑娘们，多已是薄裙短裤，肉色生香了，恍惚间感觉是走进了夏，原来这春与夏的间隔，竟是这么窄小这么短暂的。

　　让让，让让。一个扛着大扫把，骑着垃圾车的阿姨，蹭蹭地从身后赶上来，我往边上闪了闪，垃圾车随着阿姨洪亮的吆喝声，刷地从耳边刮过。我舒了口气，还以为避开了，正在得意间，脑门突地被两个橘红的球状物体击中，我惊呼了一声，抬头看去，垃圾车上堆满了一树树果实累累的金桔，树上还绑满了金红的利是封，还有那花色凋零了的盆栽菊花从垃圾车的缝隙里探了出来，节日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其中，只是全都被堆挤在一辆破旧的垃圾车里，这味道就显得残缺，就显得稀薄而无奈了。阿姨有点不好意思地停了车，下来说，妹妹仔，无刮到你吧？我笑笑说，元宵都过了，还能被两个喜桔砸中，好事呢！阿姨释然了，便对我放松了提防，她将大扫把一边在地面上划拉着一边说，大盆小盆的，堆在车上太重了，我控制不住车子。我说，没关系呢，这些金桔还挺新鲜的，香。阿姨咧咧嘴苦笑，年年都这样的，元宵一过我们就辛苦了，大单位小公司商场店铺到大家小户，都把春节时买回去摆设的金桔和盆花搬出来，扔到马路上，就单我负责的这路段，我今早都运了十多车了，还运不完，多好的金桔啊！买来时都好贵的，过了个春节，说丢就丢，都是钱呢！

　　我耸耸肩，也挺无奈的，谁叫这最传统的节日叫做“春节”呢？既然是“春”，当然是要闹的，闹春闹春嘛！怎样才能把春闹起来？自然少不了金黄圆满的金桔、艳丽富贵的鲜花来点缀的。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过去了，金桔和鲜花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没有了再利用的价值，自然就成为多余的陈放品，因此被遗弃的命运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辛苦了像阿姨这样的环卫工人了。

　　我顺着马路向前走，不时地从一丛丛金桔和盆花中穿过，偶有几树鲜艳的橘红拽亮了我的视线，让我觉得自己就行走在春里。可时光不懂得踟躇，这些应节的花木，堆放在路边，还能残留些春的气息，假如都清理干净呢？云层越来越稀薄，高空中的阳光越来越厚积，那剧加着的热度，似说，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