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骆洪梅,毕业于河北农业大学。2003年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到新疆于田县服务。现在已经留在于田县广播电视局工作。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志愿服务经历。
于田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呢,不说从我们河北到于田的距离,单从乌鲁木齐到于田县,我们当时就走了36个小时。我们翻过天山,走过戈壁,穿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来到昆仑山脚下的一块绿洲,中国的玉石之乡——于田县。
初到于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候,陌生的语言。我忐忑不安——这就将是自己未来一年生活的地方吗,连话都听不懂,我能生活下去吗?
让我感到安慰的是那一张张迎接我们的热情笑脸。接下来的日子里,在与当地老百姓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我开始慢慢地了解于田,我问自己,我能为于田做点什么?
当时乡里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指导老百姓建大棚种蔬菜。由于我学的是农业,所以我也成了技术组中的一员。虽然技术不是问题,但语言是最大障碍,每次和老百姓交流时,我都是手舞足蹈、连比带划。我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向他们传授知识,画图标,做手势,打比方,虽然无法用语言进行正常交流,但从他们热切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对知识的渴望,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学到知识后的兴奋。他们用生硬的汉语亲热地叫我“老师”,而我也早已把他们当作最亲近的朋友。当时建大棚接触最多的就是钳子、塑料布、铁丝一类,我学会的第一个维吾尔语是“安布”,“ 安布”在汉语里叫“钳子”。当我在他们面前生涩地说出“安布”时,周围的老乡都笑了,看得出他们开始接受我了,而我也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地方。
记得有一次,我帮一位维吾尔族老乡收苞谷,烈日下一干就是一整天,傍晚,维族大娘一定要我们留下来吃晚饭,在大娘做饭时,我很习惯的帮她洗米、择菜,忙来忙去,维族大娘特别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懂维语的同事跟大娘说:“她是志愿者,才大学毕业,家远着呢,在河北!”,维族大娘一听,跑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话,可我一句也没听懂,同事赶忙翻译,“快点谢谢大娘吧,她要认你作干女儿!让你就住她家!”,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只是为她们做了一点点事,她们就这么真诚地对我,那一刻,我感到我和大娘的心贴得很近!
我们菜吃的很少,因为买一次菜实在太麻烦了,乡里没有卖菜的,要到县城去买,而到县城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来回也要半天时间。由于吃菜少、气候又干燥,流鼻血、嘴脱皮,成了经常的事。我们住的院里没有自来水,每天要在院后的乡政府提水,在停水的时候,我们就在门前的沟里提水,这是昆仑山上化下来的雪水,水很混浊,要沉淀半天去掉底层的泥沙才能吃。尽管这样,我们过的还是有滋有味,两个男生提水,两个女生做饭,四人一块干活,有说有笑的。
在城市里的同龄人去各种场所休闲时,我们也找到了自己的娱乐方式。北方有滑雪场,我们这里有“天然滑沙场”。周末,我们几个志愿者会骑上自行车到县城边上的沙漠上滑沙。从高高的沙丘上一冲而下,或干脆双手抱头,直接滚下来,也是别有一番意滋味的。我们会对着沙漠深处高声呐喊,会学千姿百态的胡杨激情起舞。远离了喧嚣城市,远离了浮市尘华,人的胸怀不由得宽广起来,面对广袤的无际沙海,望着远处傲然矗立的胡杨,有时我在想,也许有一天,我会向它们一样,永远留在这大漠深处。
后来,由于工作需要,我调到了县广播站工作。
外出采访工作的增多,让我更加领教了这里自然条件的恶劣。扬沙天气里,有时能见度只有几米,当地人用这样的一句谚语来形容:于田人民苦,一天要吃半斤土,白天吃不够,晚上接着补。为了采访到第一手材料,我经常要顶着风沙,经受着沙粒的拍打,奔跑在田间、地头,每次回来,脸上、嘴里都是土。
做播音也不也不是那么容易,刚到广播站播音,同事们都笑我,说我是保定广播电台的,以前自己还喜欢参加个演讲比赛、知识竞赛什么的,以为普通话还算不错,这次可受打击了,为了能使“保定台”变成“于田台”,我下狠心了—练!经常晚上十一二点钟才回宿舍。同事一听,连忙说:“你居然敢在播音室加班?那里晚上可闹鬼呢!”,我听了笑了笑,但后来这话被我证实了,我还真碰上鬼了。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播音室练普通话,突然,房顶“哐哐哐”响了起来,就象突然跑出来一群人,夜很静呀,吓得我心怦怦直跳!难道真有鬼,我定了定神,壮了壮胆,抄起扫把,蹬上凳子就去捅房顶,但是没用,力量太小,最后我干脆直接把扫把砸向房顶,这次总算安静下来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哐哐响了起来,就这样,我战斗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给同事一说,他们哈哈大笑,说:“那是一群蝙蝠!”。
为了多给老百姓传播信息,我搜集了大量材料,这样我编辑的半小时的节目中,不仅包括《于田新闻》,还添加了报纸摘要、法制专题、计划生育专题、安生生产专题、科技生活专题、为农服务专题等栏目。后来,我又增加了诗歌、散文等文学内容和《每周一歌》,受到了听众的好评。
在西部,我的收获很多。我当过技术员,做过编辑,还当过记者,上山、下乡,穿梭在于田的街街巷巷。我已经习惯了漫天黄沙的天气,习惯了夏天不下雨,冬天不下雪的气候,习惯了这里的手抓饭、拉条子。2004年8月,志愿服务期满了,但是我已经不想走了。通过公开考试,我留在了新疆于田县。
2005年8月,于田县委将我提拔为县广电局副局长,主管外宣。我专门制定出外宣奖励政策,极大的提高了新闻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全年共向上级电视台投稿300余条,中央电视台采用1条,新疆电视台采用19条,和田地区电视台用稿261条,创造了于田电视台在上级台发稿率的历史最高,在全地区各县市中外宣名列第一。
工作做出了成绩,领导和群众都说,他们志愿者还真行。工作三年多了,大家还都习惯叫我“志愿者”。我常想,在这里,每一块沙漠绿洲周围,都有胡杨在守护。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朽而不散一千年,胡杨是生命之树,英雄之树。我就愿做这样一株胡杨,牢牢地守住脚下的这方土地,陪伴在乡亲们身边。
在西部,我收获了感情,也收获了爱情,今年我结婚了。我的白马王子也是于田人,我已经永远扎根在这片沃土,于田,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