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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巴山风》2023年03-04期合刊(02)

(2024-04-22 15: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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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信息

分类: 信息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读罗凤鸣诗集《废纸》《风吹往脸上》随感
》杨通


    凤鸣的诗歌历程,我最熟悉不过了,也可以说我有幸见证了他诗歌的成长。他聪慧,敏锐,善感,精于观察,勤于思考。他在巴二中读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少年诗人,也是我们巴中当时一个早慧的、出类拔萃的少年诗人,刚走上诗路就出了诗集。那些年,只要他在巴中,一有空,他就会来我处坐坐,切磋诗艺、交流情感,我也常常把我们《巴中广播电视报》“巴山风”副刊的“诗画配”栏目的图片交给他,让他为图写诗。可以说,那些时光里,因为诗歌,我们彼此都很享受,比如,1992年,我给他的处女诗集《岁月的回声》设计了封面;比如,1998年,风鸣写了“抬举”我的文章《好人杨通》在《剑南文学》“巴中专号”上刊发;比如,1999年,凤鸣结婚时,我取他们伉俪名字中的“梅”与“凤”撰赠联语“梅艳三生情,凤鸣四世春”;比如,2001年,凤鸣为我的一个组诗写了评论《城市里的青草》,在《巴中广播电视报》上发表等等……凡此种种,为我们的诗意人生深化加固纯粹的情谊而不亦乐乎,也是我们成为“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一生的朋友的坚实基础。

    凤鸣学校毕业后,他外出打工,在重庆、云南等城市奔波,有相当一段时间,他因为生计,为了给多家报社撰稿,把诗歌丢掉(搁置)了,说丢掉是不准确的,是暂时没有写了。1997年,巴中广播电视报社招纳人才,分管领导阳云让我推荐一个人,我便向阳云推荐了凤鸣,当年凤鸣刚好在《经济文化报·老区专版》上组稿编辑了一版巴中作家诗人的文学作品,阳云对其“媒体人”与“诗人”的身份有印象,说“让他来试试吧”。当时通讯不发达,联系不上他,因为时间急,我找到他胞兄,叫他马上通知凤鸣回来。凤鸣就此进了我们巴中广播电视报社,做了编辑。通过实践,事实证明,他不仅写诗先声夺人,做新闻也绝对是一把好手。因为有前期的“打工”经历,有写新闻稿件的扎实基础,有新闻工作者的敏锐思维,所以工作能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不足半年,即被任命为新闻部负责人。就这样,凤鸣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过来,直至担任巴中广播电视报社副社长、巴中市广播电视台机关党委书记。

    我认为,诗人与诗歌越来越像一个悖论,在俯身涉足驳杂的现实生活中,感觉是没有什么诗意的;而在疲守孤独的长夜里,却又觉得只有诗歌能让我们安然入梦。基尔凯戈尔就说过,做一个诗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个人生活,他的诗歌只是关于一个想象中的理想,从而使他的个人存在多少是诗歌和他个人的一种讽刺——生活所示,大抵如此。写诗40余年的我也为此在“记事簿”里写下过这样一段话:当我认识到,自己努力了一生,结果仍然一事无成,不得不心平气和地低头向命运认输。在欲望生生不息的大道上,我始终都不在诗歌“欣欣向荣”的圈子里。让别人去拼搏吧、去喧哗吧,我就退到路边,找一块孤独的石头坐下来,等黄昏降临,等夜晚完全黑下来,像星光照不见尘世一样,让诗歌再也摸不到我“为美抒情”的心跳。而凤鸣从“沉寂”到“回归”,再一次让我们遇见了诗歌的春天、再一次引领我们深入到他诗意人生的烂漫腹地。他回归的步伐虽然缓慢了些,但一回归到诗歌的路上,写作的激情却即刻呈现出“井喷”状态,让人惊鸿一瞥、令人目不暇接、迫人手难释卷。他的华丽转身确实令我们感到意外和惊奇,诗集《逆光》《献辞》《废纸》《倒行者》《风吹往脸上》接踵而来,几乎一年一本。我读这些诗集后,结合着他诗歌创作道路和工作上的坚持、坚韧、坚强,那种认真负责,那种倔强较真,我就想到了三个词:一是个性,二是心态,三是方向。

    鲜明的个性。他性格直率刚毅,从来不拐弯抹角,不论是单位上的工作研讨,还是诗友间的创作交流,有话直说,不敷衍附和、盲目随流,主观意识鲜明,客观论据充分,有自己的立场和见解,有自己的准则和审美,即使因为观点或认知有异而难免相互争执,但却是为了共同进步并不影响朋友之间的感情,因为有诗歌在垫底。他一直坚持自己的个性,坚持自己的风格,不受任何他人的影响,因为“个性”使然,一直坚持自己对诗歌独到的理解、个性化的表达,他诗歌的清晰度与辨识度非常高。

    良好的心态。他的诗歌不是高高在上,写人物写事件写风情,写思绪写感悟写体验,写一切的东西都是用一种卑微谦恭与敬畏的心态在表达。他在《我越来越在乎一些小事》中写道:“打捞一条河流时/总担心划伤了它的皮肤/摘取一团云朵时/害怕戳漏了雨水/这些年,我开始在乎修剪指甲/这样的小事”。我觉得卑微谦恭与敬畏的心态是诗人必备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生活在这个社会,虽然处处阳光明媚,莺歌燕舞,春光无限,但是作为我们个人,肯定是有不少生存压力的,有不少生存忧虑的,所以这种卑微谦恭与敬畏的心态我觉得是可取的。读《废纸》时,我就觉得这个书名有意思,给了我很多思考,为什么要取名“废纸”?它让我思考了很多有关人生的问题,我们辛辛苦苦奔波了一辈子,我们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我们尽心尽力地养家糊口一辈子,孝敬父母、养儿育女劳碌奔波了一辈子,但是我们这一生当中实际上是有很多败笔的。我们曾经也犯过很多错,经历过很多挫折,就构成了我们人生最终成了一张“废纸”,结果被扔在纸篓里面去了,所以我对这个书名是很欣赏的。把人生写成一张“废纸”,不为功名利禄而拼命角逐,只为“诗意的生活”而“躺平”在安静的一角,自然也不失为一种“孤独求败”的超凡脱俗的心态。

    明确的方向。凤鸣的诗歌不管是哪种表达,直抒胸臆的,哲学思考的,倾诉情感的,都是在朝着诗意的方向,这点坚持是不容易的。 诗歌不管怎么写,都是要有一个方向的。凤鸣的诗,过去较少阴柔绵软的抒情,多是偏重理性地思辨。《风吹往脸上》中,凤鸣的诗已体现出他性格的改变。曾经他性格刚直,语言呈智性、具硬性,缺乏一些委婉;如今,他的诗歌兼具了抒情性,丰富了想象力,突显了意象美。语言更具磁性,读起来有跳跃的轻松、牵人愁肠的温婉、掩卷旷思的韵味。凤鸣诗歌的表达最终还是向上的,他所向之“上”即是诗歌的高境界、人性的真善美。

    我理解的凤鸣的诗歌,构思巧妙,篇幅短小,立意高远,语言活泼,韵味十足。他鲜明的个性融入在诗歌当中,他的眼光刁钻,角度另类,对现实生活中的诗意发觉总是另辟蹊径,总有匠心独运的手法。再回到诗集《废纸》,比如《七夕》这首诗,虽然每一行只有二至四个字,但对于情爱通篇不着一词,只写街上的人来人往,有的去找人,有的被人找,他的重心就落在了电线杆子上,立意的重点是写了街边站着的两根电线杆子一直没动,电流一直没断。这首诗是很有意思的,让人去回味这种情感的深邃,他“怪异”的个性把我们引向了诗意的“歧途”。《废纸》这首又确确实实表达了中年的状态,他和过去的青年阶段完全是两回事,是很有寓意的。废纸肯定是被写写画画浪费了的纸。《废纸》这首诗也让我感觉到有点儿不足,诗中如能增设“败笔”这个意象可能会更有寓意,可能会更深刻一些,这是我的拙见。《茫然书》这个词说得太明确了一点,如果采用《俗日书》,可能要宽泛一些。诗集当中有一些作品稍显生活化,语言的弹性和穿透力还不够,仍有提升的空间。有些时候太过于拘泥写现实生活,跳得不够开。个别的诗确实与生活贴得太紧,诗意不是很浓。这仍然是我的拙见,相信凤鸣不会介意。这是我在凤鸣诗集《废纸》的分享会上讲过的话,凤鸣近年来的创作对我们启发很大,同时也提了点想法,与他共勉:速度慢下来,避免同质化;再精致一些:字词句更准确地打磨;再温润一些:注入更多的情感润滑剂;再开放一些:眼界更高,胸怀更广;再飞扬一些:想象更丰富,更潇洒,更恣肆。而此时此刻,当我阅读凤鸣新的诗集《风吹往脸上》,突然意识到当年针对他的《废纸》讲到的那些“不足”,其实是我对他的认知的“不足”。诚如胡马先生在序中所言,“此辑诗稿,诗人罗凤鸣诗艺更见精进,用词也更加精当”“他的笔触,早已洗尽铅华,收起了少年时的锋芒和青春作赋的激情,一咏一叹,尽是中年人的苍茫心境”。情感沉稳,气息内敛,词语瓷实。凤鸣在《献辞》里写道“太阳同意视线拐弯/刀子的嘴唇/性感柔软/离乡背井的脚/沾满蜂蜜的稠黏”,这是他诗歌写作的一次嬗变,一次质的迁升。 如“鱼儿全部撤上岸/能怎样?/上岸的鱼儿像树叶一样拼命呼救/能怎样?/十万条河流都转身/又能怎样?//——总有一根时针/鱼骨似的转着”(《轮回》);如“众人/使出吃奶的气力/让纸竖起//一个个汉字/发出乱石/滚落谷底的声音”(《读史》)。

    经历了风霜雨雪的岁月流转,自然感慨也就多了。曾经,我们的人生是一个气球,理想是氢气,能让我们飞起来。而现在,生活是一根针,轻轻松松就把她刺破了。我们活着的“真相”往往是没有“真相”:“有多少早晨/由露水的灯盏照亮/就有多少夜晚/被月亮这枚落叶/覆盖……”(《真相》);“活得太久的我/只剩最后一滴眼泪/哈哈气,你就能将它吹干/甚至,我已没有口水/向你解释什么”。当我读到《我终将无能为力》这首诗,短短的五行,却深深地震撼了我!忆起父亲的去世,面对90多岁高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出现痴呆症状的母亲,此诗让我联想到了,如果可以退回去,我宁愿没有出生。如果我没有出生,我就没有父亲母亲,我就不会目睹他们年轻时为了事业、为了家庭而忍辱负重、拼命劳作的愧疚与酸楚;就不会经历他们年迈体衰后常常受病痛折磨的那种无奈和无助。如果我没有出生,我就没有兄弟姐妹,我就没有子孙,我就不会总是为他们担心,担心他们的健康,担心他们的成长,担心他们的明天,担心他们的未来……所以,“我终将无能为力”,“只剩下最后一滴眼泪”,而无法“向你解释什么”。“鸟儿要忙着/给树木开会,向石头作报告/对一条纤瘦的小溪/表白……//哪能顾及自己的破屋”(《忙碌》)。有人说,从生到死,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赴汤蹈火。也有人说,一出生即走向死亡,其实,中间的行程是多余的。不过我认为,虽然生活总有它自己的想法,不能尽如人意,但是,“生活不仅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所以,“过了这个红绿灯,我要右转了”。故此,凤鸣就有了《使命》:“为了抵达蓝天/树木,一刻也未停止生长/负责策应的鸟儿把树梢/往空中猛提/不惜将自己弹飞/不负时光的我,终于衔起羽毛似的树叶/作别院中老槐”。“闲为水竹云山主,静得风花雪月权”。所谓远方,就是遥不可及的地方。继续上路吧,走不动的时候,别灰心,跟着鸟儿一起飞……有时候,我们需要一间《空屋》,“住着背影”,虽然“背影也是单薄、枯瘦的”,但可以“挤满北风”,与“北风”一起“嘈杂”,“谋议推翻一副躯壳”,这副“躯壳”是“孤独”,“北风”是灵魂的声音,“谋议”应该是不熄希望之光,也可以理解为在寂寥的长夜,一个人被困在空屋里,要学会坐在窗边,在月光的辉照下拿起书本,阅读。当然,在阅读的过程中,如果还有微风轻轻撩动书页,擦动一丝丝深情的墨香,更好。这样,你就可以说,“洞穴真好啊——/可以把一只老鼠关进来,/让它始终只有偷食的念头;//可以把一只老狗关进来,/让它不再追随人们的脚步;//可以把一只老虎关进来,/让它不再考虑啥时下山去。”(《洞穴记》)。让自己的“孤独”自得其乐,不“下山”去遗害他人。

    故乡容不下肉身,他乡容不下灵魂,若得一世安慰,谁愿颠沛流离?故乡是回不去了。虽然回不去了,她却一直在我们的心上。凤鸣对故乡梁永的张望,充满了深情,那种赤子之念令人感怀动容。“三日未见/川东北梁永河的一生/似在白流……”(《怀念》);“我记得的乡村生活/和一顿饭有关/——母亲将一小碗白白的米饭/给我/又悄悄地从大锅猪食里/给自己挑拣出/几个红薯”(《乡村生活》);“那只蚂蚁/将烦躁还给了我/从院坝至田间/我不停乱走/担心蝉所说的/山已空/亦害怕,蜘蛛编织的网/挡不住身后的/这场雨”(《回乡书》)。如今,我等从故乡走出来的异乡人,每当回头去张望天高地远的故乡时,总会听见凤鸣说:“是的,我绵软如泥的身子/终将陷进它的怀中。”

    “一再地缩回身体,小心/隐藏于一块石头的内心。而亿万斯年/这块石头蹲在大洋的底部/任海水翻煮/也一动不动”(《灯火》)。凤鸣在后记中说:“我不知道,往后的日子是否还能保持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但我越来越知道,自己频率的高点和低点明显起伏小了,长时间趋于稳定。”凤鸣现在的“长时间趋于稳定”,我理解为,是他成熟、成型、成峰的标志,是一个诗人往完美的更高处行走的趋势。

    叔本华说:“从迄今我们一直持有的观点来看,可以把人生比作一块刺绣,一个人在其前半生所看到的只是它的正面,在后半生看到的是它的反面。反面不如正面精致漂亮,但却更富有启迪意义,因为它揭示了线是如何被绣成图案的奥秘。”我理解这段话的意思是,我们人生的这块刺绣,生活是它的正面,诗歌是它的反面。“听雨莫收伞,得月不弃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我们心中有诗,人生就是一块诗意盎然的刺绣。不用多想,凤鸣的《风吹往脸上》正好可以结束此文:

    笼罩的云雾会消散
    头顶的青草会慢慢地灰白
    石头似的牙齿
    会一个一个搬走
    而这些年不小心抖落的东西
    也会回来
    比如:鸟语将还给耳朵
    花香将还给鼻子
    夹有沙子的尘埃将如数
    还给眼睛

    2023.3.20.初稿.巴中逸鹤楼

    ——《巴山风》2023年03-04期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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