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水乡，诗韵西塘（组章）

》杨通

    一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青石桥傍木廊旧，细柳阶边水阳楼”。

    早闻听西塘古镇的隽秀，因为你是少有的江南水乡的范例，你自流名，又常遇名流。

    这个春天，身临其境，那一袭烟雨自诗意里翩然而来，其韵竟是这般轻柔、摩挲、缠绵、静逸、清爽、雅致……

    二

    “白墙灰瓦雨如烟，古意石桥月半弯”。

    “纵有灰鸭三白嫩，还输一脉水菱香”。

    我把“莫掩夜窗扉，共渠相伴宿”的逸乐时光贴在一部旧相册里，回到西塘的前世，在烟雨江南中，启用自己清澈的真身，在抒情的慢镜头里，穿过窄窄的石皮弄和长长的廊棚，再辗转反侧，顾盼生姿，送书生别娇过桥赴考，看稚童弄堂爆竹烟花，聆伊人抚琴在水一方，赏邻里月下把盏言欢；吟灰瓦白墙万叠灯火繁盛今生；诵商贾游人往来穿梭不息舟楫，曳于缱绻水巷，或捊棹弄菱，或随波逐月，描洇染在水墨画中的花叶纷呈俗世生活的独特魅力，绘“几代风雨”中的“桥头酒家”青睐寻常百姓、烟火人间的意犹未尽。

    三

    “千盏灯笼脂粉色，八方舟楫杜康香。依水看斜阳；

    水色波光黄布旆，楼台庭榭小乌篷。何处不相逢”。

    待日暮渐垂，月色轻泛，鸟雀归巢，船缆上岸，清风敛柳，店招纳客，寻一闲雅酒肆，依一雕花格子窗，斟一杯西塘老酒，与佳人疏影横斜，共才子吴侬软语，幻想一次“红杏出墙”的邂逅或艳遇……

    把酒凝烟雨，举杯邀檐铃，低眉凝暗香。恍若隔世的你，就在我的面前，却不敢奢望与你碰杯，我怕一碰杯，满心婉约的水就碎了；我怕一碰杯，就情不自禁地醉在你“繁华、富庶”的景色里，迷失了我矜持的心，走不出你温柔的梦，找不到“衣锦还乡”的路。

    “小院真情休莫问，岂与花事竞风流”？*自斟自饮。将暗恋的你藏于肺腑，将微醺的喜悦溢于眉梢。

    恋恋西塘。恋恋离人……

    四

    “昔年旧宅今谁住，君过西塘与问人”。

    “家肥待亲懿，人乐思管弦。……酝酒寒正熟，养鱼长食鲜”。

    穿越千年斑驳陆离的光阴，月亮的宅弄红烛通宵未眠。“吴根越角”之水虽已漫漶三秋，却始终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唯美光泽。鸳鸯上岸的青石磴，被木雕者挪做了“镇馆之宝”。制作纽扣的匠人，满手星尘与水痕，承续贝壳们脱胎换骨的传奇。古宅捋白袍，老屋抖素衣，戏楼唱不尽日子华丽转身的时代脸谱。兜售簪子的小酒窝，是《田歌》传承民俗草根的私房话。媚娘晨起绫罗裳，情郎夜卧读书声。“镜中有浪动菱蔓，陌上无风飘柳花”。

    “日晏始能起，盥漱看厨烟”。渔鹰出水敛翅，灯笼上檐飞红，乌篷船拴系桃花洲，银杏树烫了黄金头。制陶师傅的小儿子，接过一片橹，过桥拱，拂青柳，漫步移出千年旧时光，成为“桥多、弄多、廊棚多”津津乐道的盛世叫卖者。

    “黄昏钟未鸣，偃息早已眠”。燕子回巢，银子归铺，美人安坐西窗。绣花鞋，等邻家少年小巷涨水，等青梅竹马吻醒两小无猜的月色。在西塘 ，抒情的最佳方式，就是找一个相好的人，撑一柄传统的油纸伞，听杜鹃花敲打门窗上时尚的银子锁，不顾烟雨弥漫，无问天色迟暮，手捻信笺上的斑斓红烛，秉持胸中的风花雪月，彳亍于密布的河流与桥梁，徜徉于交横纵错的宅弄与巷弄，漫步于贯彻古镇的烟雨长廊，演绎爱情离尘逸世的前世今生。

    五

    “雨涨西塘金堤斜，碧草芊芊晴吐芽”。

    “何事轻桡句溪客，绿萍方好不归家”。

    梦里水乡，诗韵西塘，“九龙捧珠”，“八面来风”，百桥链镇，文旅新貌，非物遗产，人文胜景，娇媚千般，风情万种。“向我如有情，依然看不足”。而我，只要你那一夜的浩瀚烟雨，荡漾我无休的寻寻觅觅，只要你那一些绝世的丽影、花香与水声，探秘呢喃在历史文脉里的“依依似与骚人语”——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一片瑟瑟石，数竿青青竹”，“为谁摇落为谁眠”……

    ——《嘉兴日报·嘉善版》2022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