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某某某(浮世孤星)
散文诗是文学的雅座。
要获取这个雅座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它并非一种适合于初学者的体裁。它在形式上没有明显的古代模式,不能以取得的形式为理由,带着在其面前的主题的极少楷模,它仍然需求完整,虽然它没有明显的优美的形体,读者却要求它达到优美。”(罗伯特语)
首先应该是新颖、别致,不落窠臼。
这需要聪慧的审视和灵感的期待。“散文诗人越是注意期待,散文诗就越是达到密集度;一章好的散文诗,如同一只狼獾的爪子,一起始终如一的密集度使我们愉快满意。”
这种“注意期待”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观察、体验、思考、探求、比照、提炼。使灵感在成熟的一瞬间爆出奇异的火花。那么这章散文诗必定不同凡响。高尔基的《海燕》、鲁迅的《秋夜》、茅盾的《黄昏》,三章皆是选取生活中的景色,却不是生活的原版,让人感出其观察的细腻、认识的独特、提炼的精到,而耳目一新。
散文诗的语言运用,应是其另一个值得注重的特点。
文学家都可称为语言大师,散文诗作为文学之一枝,语言更为重要。没有精到的老成的熟练的语汇,同样构不成散文诗的优美。
这语言也是思想、性情、人格的体现,包括涵养、幽默、乐观、哲理、洁爱、怒睥。一章成功的散文诗,我们首先能从它的语言中感知灵魂的光芒,感知色彩、气味、声音的美妙。我们往往为它那非同寻常的语言拍案叫绝。
如圣琼.佩斯的《颂词》中出现的句子:
“。。。。。。而烟活泼地回到路上,赶上行路的人。”
“一个沉默的人,微笑在他的眉毛的安详的羽翼下,飞翔得极致。。。。。。”
“坐着,在我的双膝的友谊中。”
纪伯伦的《沙与沫》,随处可见这样的语言:
“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人们不能达到黎明。”
“真正伟大的人是不压制人也不受人压制的人。”
“愿望是半个生命,沙漠是半个死亡。”
这些语言从泰戈尔的散文诗中同样可以看到。
有的散文诗,通篇都洋溢着语言的辉煌,让我们珍爱不已。请看安东尼奥的《母亲的忠告》:
“没有什么东西源于单一的企图,没有什么多产之物源于即兴表演。自由的手势只是特征的一瞥。一个人必须是它的一部分而又必须远离它。把自己释放于那压抑的方式。在同一张桌子周围谈话多年以后,可以感觉到对话的深度,如同学生们算出数学方程式。愉快,是纪律的目标。甚至这也决不必依然如故:每个结局都通向那未知的方向。第一夜并不完全品尝到一朵吻,一支笔给予纸张的白色之吻也并不完全被品尝于第一夜。到达出神的、暂时出神的时刻需要很多吻。舒适并不是成功的诺言。我唇边的酒具有汗水的味道。”
我们阅读这章散文诗,犹如一次大享受。全身的神经感官都处在愉悦之中。想象张开彩色的翅膀。每一句语言都释放出无数个枝杈。味道,仿如自唇边感觉出来。
还需在散文诗的结尾上强调一点:一个好的结尾不仅会同题材和语言相得益彰,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而且能够补前之不足,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普里什文的《蜘蛛》,写生炉子的火焰笼罩了木柴,而木柴上的一只蜘蛛顽强挣扎,终于逃脱了困境。作家最后写道:
可见在世界上什么都不要怕,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要在灾难难之中灰心丧气。
郭沫若的《白鹭》,前边写了白鹭的形象、习性,结尾却陡然一亮:
白鹭实在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
冰心的《霞》,很随意地叙说老朋友一般的霞,结尾深哲地亮出了思想的火花:
一个生命会到了“只是近黄昏”的时节,落霞也许会使人留恋,惆怅。但人类的生命是永不止息的。地球不停地绕着太阳自转。东方不亮西方亮,我窗前的晚霞,正向美国东岸的慰冰湖上走去……
徐志摩的《婴儿》,写一位母亲在床上受罪挣扎的惨烈情状,收笔给人心灵的震动那么不同凡响:
因此她忍耐着,抵抗着,奋斗着……她抵拼绷断她统体的纤维,她要赎出在她那胎宫里动荡的生命,在她一个完全美丽的婴儿出世的盼望中,最锐利,最沉酣的痛感逼成了最锐利最沉酣的快感……
屠格涅夫的《麻雀》,写一条狗逼近底墒的一只小麻雀时,一只老麻雀从树上扑下来,不惜自己的生命同狗搏斗。作者这样收尾:
爱,我想,比死和死的恐惧更加强大。只有依靠它,依靠这种爱,生命才能维持下去,发展下去。
在这些文学家独到的结尾中,思想的光辉远远超出了文章自身,它所产生的感染力是读者不曾料想的。
当然也是读者所盼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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