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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文联《散文选刊》09年5期载《住在城市里的菜鸟

(2008-07-07 15:55:54)
标签:

土得掉渣

庄稼

泥土

节气

布谷鸟

西山

分类: 炊烟味道

                           住在城市里的菜鸟

            

         《语文报》教师版总第141期发表(2008年11月5日出版)

         入选河南省文联主办《散文选刊》杂志2009年第5期

         《甘肃日报》2009年5月22日四版“读者周末·作品选读”选载

  网址http://gsrb.gansudaily.com.cn/system/2009/05/22/011107043.shtml

 

  我这城里,土地也已经不多,不过,很多人和布谷鸟等鸟类还是依然习惯记着农历,记着一个个节气。

 

  节气一到,便不知道从哪里走出几个农民模样的老人,扛着几把不大用得着了的旧钝锄头,在宽大的柏油路边,把一星半点的残存土地锄挖出来,种植上几簇辣椒、茄子、洋芋、豆子或者一蓬南瓜。

    这是一些丧失了土地,却依然对土地很眷恋,很怀念,依然忘记不了自己是个农民,到了一个个节气,手指和骨头里便要像庄稼拔节一般嘎嘎作响的人。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已经没有了这些“农民”藏身的地方,不知道他们平时是躲在哪里。那些锄头,平时他们又是藏在哪里?不太有用武之地了,而且城里的屋子狭窄,哪里像还是乡村时,有那么大的院子可以收藏它们?

  如果按现今小年轻人、城市生活现代派的说法,他们就是些土得掉渣的菜鸟,太落后了。城市小年轻人、城市生活现代派不会对泥土、庄稼和农历、节气有什么感情。看着土地的消失,他们不会有痛彻骨髓的难受。

  但是,节气一到,乡村鸟儿们便要如期来临了。布谷鸟,每到芒种立夏节前后,就要飞进城里的树林里或者大树上来叫。好像要把忘记了稼穑耕耘的城里人也叫到乡下去播种一样。一些老人,听到它们的叫声,大概还能突然想到应该耕耘播种了,想到曾经耕耘播种过的农田和时光,大概会想到被埋葬到城市下面、水泥地板下面、柏油路下面、高楼下面的曾经的庄稼地,想到那些早已被扔进了墙角甚至被当作垃圾扔掉了的农具,然后发出几声无奈的、痛苦的叹息。年轻人,对布谷鸟的鸣叫声大概大多无动于衷,即便有动于衷,也是误解了这辛勤的鸟儿,总以为她是在唱一首抒情的歌,而不明白她就是要催促人们赶快稼穑、耕耘、播种。

  还有乡村里的普通鸟儿麻雀、八哥、云雀、戴胜鸟、黑头公公、白头公公、鸽子,也会飞进城来,落在城里的树上。我觉得它们是我的老乡,没有忘记我,记得我,来看我,感觉它们很亲切。甚至会有乌鸦,也飞进城里来,在阴雨连绵的深夜里,在隔壁的龙江公园的树林里叫。童年生活在乡下时,夜里听见乌鸦叫,我们总是心惊胆战的,常常躲在被窝里,蒙着头,瑟瑟发抖。这黑色的鸟,喜欢出没坟场,觅食腐尸,很容易叫人想到死亡,叫人感到它的身影和叫声恐怖。现在住在城里,听到乡下来的乌鸦叫,竟然也会觉得它是老乡,不再那么厌恶它,甚至觉得像见到乡下乡亲进城来一般亲切了。

  我也是这样一只住在城市里的土鸟、菜鸟,生活在摩天大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将近二十年了,依然土得掉渣,每一个农历的节气来临,手指和骨头缝里总是会如庄稼拔节一般嘎嘎作响,有一种想拿起农具或者扶握犁把,想光着脚板踩进泥土温柔深厚的胸窝的冲动。

  人家调侃我,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一只菜鸟,生活在城里那么久了,还是脱不了满身菜味、庄稼味道、泥土味道,甚至有人说我是一个土贼,骨头缝里都还流着泥土味道。我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菜鸟,本是我们这里的人笑话人家土气的一个词语,一个戏谑性词语。我却喜欢人家说我菜,说我土气。他们这么说我,就证明了我还没有完全丧失我的乡村人本色,还没有离我的乡村、生我养我的乡村很远,还没有离孕育我的红土很遥远。我高兴自己的骨子里还存着红土的气息。

  我喜欢于周末或者傍晚,踏着阳光,去有一星半点土地的柏油路边,看那些残存的土地,看几个老人握着锄头或者镰刀在那里忙碌,看他们侍弄一簇簇辣椒、茄子、豆子、韭菜、香葱,或者一株株苞谷、一茎茎南瓜藤蔓。慢慢欣赏着,我心里很舒爽,很惬意。别人可能觉得很奇怪,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睛的、学者模样的中年男人,竟然呆立在路边,那么着迷地看几个土得掉渣的农民在侍弄土地和庄稼蔬菜。他们不明白,我虽然戴眼睛,着西装,像个知识分子、城市人的模样,其实心里依然土得掉渣,依然流淌着浓烈的泥土气息。

  我总觉得,自己与这些已经不多见的农民模样的老人,离这些泥土和庄稼比较近,而离摩肩接踵、来来去去的、或者西装革履、或者浓妆艳抹的城市人比较远。

  已经是多雨的季节,又进入了暑假,终于很清闲了。

  这样的雨中,这样的闲适中,适合独自逛公园,适合独自爬山,适合静静卧床读书。前两样,在我这里,在这样的小城市很方便。我住在南山雁塔下的北山坡,不用二十分钟就走到西山脚下,可以很快就看见山坡、泥土和山茅草,可以很快就走进满山的松林、麻栗树林、山毛榉林,可以很快就扶握着青松,呼吸和吞吐蓝天白云。到东山,也不用走一个小时。乘坐公交车,则很快可以到西山或者东山脚下,然后独自往上爬,静心体会那一种宁静、自然、闲适与惬意。
  渴望见到泥土,渴望踩上泥土,渴望见到山林,渴望见到村庄和庄稼,就是我这样的、住在城市里的菜鸟骨子里的强烈愿望。
  爬上了高山,就可以见到山后面炊烟袅袅的小村庄,一排排的瓦房,一路路的牛羊,一块块的庄稼地,都会叫我感到喜悦和开心。
  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老人早早起来,爬上西山去锻炼身体,其实也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所谓新鲜空气,主要就是富含泥土气息、森林气息、庄稼气息、村庄味道的空气。老人们爬上山顶,就看见了与城市这边完全不同的风景和世界,乡村世界。老人们因此心情很好。城市这边熟悉而陌生,乡村那边陌生而熟悉。很多老人站在山顶,一边活动腿脚,一边欣赏山那边的村落、人家、炊烟、田地、牛羊,他们就回忆起自己的美好童年少年甚至青年时光。生活在老家乡村里的这些时光,虽然已经久远,记忆已经依稀模糊,不过却十分美好。如今老来,最恋旧,最思乡。有的老人站在山顶,情不自禁,拉开了嗓子,对着山那边的乡村世界,对着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小村庄“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吼起来,唱起来,好像要把自己的美好童年叫回来,把已经作古躺在老家后山上的老母亲老父亲叫醒一样,好像要把自己生活在乡村里的那些美好时光、美好记忆叫回来一样。
  应该说,我还不算老,不过感情却很像这些老人,依然忘记不了自己是个农民,一个个农历节气来临,手指和骨头里便要像庄稼拔节一般嘎嘎作响,大有非下地伺弄庄稼不可的难受感觉。假期一来,周末一到,就很高兴,高兴可以回村庄去。我很喜欢回乡村去,平时也很盼望回乡村去,回不去,就想跟着那些依然保存了一颗乡村心、泥土心、童年心、土得掉渣心,或者就按城市现代派的说法,菜鸟心的老人们一起,爬上西山去,去看泥土、山坡、山茅草、森林,去看山后面的乡村世界。那一个个散乱卧在山窝山沟里的小村庄,就好像是我们童年躺过的一只只小摇篮,虽然西山后面的小摇篮并不是我们曾经躺过、母亲曾经常常摇过、在旁边唱过儿歌催眠曲的那一只,不过,看见它们,我们就好像又躺回到童年的那一只小摇篮里了一样,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催眠曲,听到了母亲说话的声音,闻到了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样;那些一个个散乱卧在山窝山沟里的小村庄,又好像我们童年曾经放牧过的一头头水牛,那么惬意、那么自然、随意地、胡乱地、横横竖竖地卧在山后面,咀嚼阳光,反刍岁月。
  我是一只飞进城里的菜鸟,夜夜梦里的场景总是村庄,每当天气有变,风霜雨雪,我立刻会想到这天气对庄稼会有什么影响,想到老家的村庄、庄稼和牛羊。前不久的一天下午,天气突变,下了一场冰雹,我知道“雹打一条线”,一想到老家的庄稼比如已经长得恨肥大的、绿得醉人的烤烟苗,亭亭玉立的玉米苗,正在发丛、绽苞、拔节、即将抽穗、扬花、灌浆的满田坝稻谷可能遭灾,就有些心疼。后来了解到这场冰雹只落在了市里,周边县没下冰雹,禁不住高兴了好几天。
 
  我们都是一些乡村里飞进城来的鸟,眷恋乡村,到老来,依然在城市里痴情地为童年的乡村唱着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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