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梦的片段

昨夜无端失眠，夜里两点尚未睡着。不知何时睡去，又突兀醒来。

醒来天色尚黑，情知时日尚早。果然，不到五点钟。

短暂的睡眠里有清晰的梦境。

第一个梦境，我在一个靠墙的单人床上躺着，对面床上坐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类似木心或者钱钟书那样的德高望重的文艺界前辈。这里好似一个特护单间，我是老人侄孙辈的仰慕者和探望者或看护者。梦中有电视台来记者采访，老人精神矍铄，侃侃而谈。我在镜头之外的看护床上半躺半卧崇拜地远远看着他。一忽老人累了，就到我这张床上来躺下，在我被里，在我身后，我们像两只勺子一样罗列。镜头移动过来对准，他还在继续访谈，好似还是直播，而也不在乎全国人民直面这样的他和我的场面。——或者是，老人实在是地位太高，年事太高，我在他面前，就类似他膝盖上抚摸着一只小猫咪一样的视感。然而我们俩在被子下隐藏的身体在镜头的默默注视下都起了反应。他的手探过来低声说，我好想抚摸你。我回说，我也这么想。于是他的手在被子下不动声色的游动，而我的手悄悄向后，与预想中的一样，扑了一个空。但具有七八十年经验的老人的手是不可阻挡的，令人颤栗，难以自持。就在全民目击中，我如一只傲娇的猫咪，尿床了。

解下来的梦境里，老人起身，镜头追逐而去。他的弟子，亦是成名成家的人物，顶替他的空档蹑手蹑脚侧覆上来。这是五十以后的精装汉子，类似曲沃桓叔，正值壮年，他尚拥有重磅武器，轻易攻城略地。

老人回来了，那弟子悄然退下，老人仍旧合衣侧卧在我身后，把我抱在怀里。我想我一定变成了一只被撸得很舒服的猫的样子。镜头切换的间隙，老人忽而灵动如蛇，一路滑下去，终身射侯，不出其正。那种没有牙齿的柔软牙床和至死尚存的柔软的舌头的触感，无可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