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女工在肯德基给儿子过生日

    周日午后的阳光更加毒辣，太平洋百货二楼的肯德基已经人满为患。在靠近肯德基的门口，我寻到一空座儿，买了一杯可乐，闭目养神。忽然，门外传来一女子高亢的声音，这音调就和窗外那刺目的阳光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我睁开眼，见一胖、一瘦两位中年女人在说着话。

    瘦女人：“你在这里等哪个啊？”高亢的音调出自这瘦女人。

    胖女人：“等儿子啊，他爸说就把他送来。这个死人，我说过是太平洋的肯德基啊，怎么还没来？”胖女人一边说，一边擦着汗，不断张望。

    瘦女人说：“你去把工作服换了，脏兮兮的，看着不安逸啊！”

    胖女人说：“我怕和他们两爷子错过，又没得手机。”胖女人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短袖蓝色工装，背后“大楼清洁”4个黄色的大字很醒目。“今天是娃儿9岁生日，天天都在屋头闹，说要吃肯德基，这么贵，还不如买一只鸡一家人好好吃一顿……”胖女人正说着，远处，终于出现她等待的丈夫和儿子。

    儿子显然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很新、很干净，和一旁儿子的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位中年男人一脸的笑，肤色黑黑的，趿着一双拖鞋，套了一件老头衫。

    胖女人没理丈夫，拉过儿子的手说：“乖儿，今天你想吃啥子就买啥子。”

    可胖女人却没有马上进餐厅，她望了一眼瘦女人，显得很紧张，像寻求鼓励一样。说：“还没有进去过呢！”瘦女人却很豪气：“你进去花钱，看哪个敢说啥子！”

    终于，胖女人拉着儿子掀开挡帘走进肯德基餐厅，可她的丈夫却没跟进来，男人搓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母子，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胖女人的儿子紧紧跟着母亲，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好像询问了很久，终于，胖女人的儿子满脸绯红地端着餐盘开始四处寻找空座儿。应该是儿童套餐。胖女人的儿子在笑，胖女人在笑，我扭头，看见依旧在门口观望的男人也在笑。

    找到位置，在我斜对个，母子面对面坐下。儿子似乎不知道该吃什么，一双小手兴奋得乱舞。胖女人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

    没一会儿，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走到胖女人身边，胖女人身边还有个空位，男孩放下餐盘，女孩在胖女人身边谨慎地坐下后，男孩冲着胖女人说：“起来，让让！”

    胖女人一回头，盯着叫她让座儿的男孩看，有点楞。男孩继续说：“起来，起来，打扫卫生的怎么扫到这里来了？”

    胖女人没说话，怯生生地缓缓站起来，然后，双手不知所措地站在儿子身后。她的儿子停止了咀嚼，口里包着食物，好像还说了声：“妈－－”

    那男孩用餐巾纸反反复复地擦拭着胖女人坐过座椅，正在这时，胖女人的儿子突然哭了起来。

    胖女人的儿子把手里的半块鸡肉狠狠地扔到地上，哭声也越来越大。胖女人慌了，她一定不知道儿子为什么哭。我再看门外等着的丈夫，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欲进又不敢进。

    胖女人捡起被儿子扔掉的鸡肉，问：“哭啥子？哭啥子？你到底哭啥子？”

    “不好吃！不好吃！”儿子终于说话，胖女人显然感到不可理解：“这是你喜欢的啊？”

    “你为啥子要让位子？”儿子说完，就哭着跑出肯德基餐厅。只见胖女人慌乱地将儿子吃剩下食物收拾到纸袋里，也跟了出去。

    儿子站在肯德基门外的天桥上，小小的身子在抽搐着。胖女人和他的丈夫就呆呆地立在儿子身后。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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