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王瑶先生的最后一张照片

    21年前，我们学科召开一个学术研讨会，邀请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的创始人——北京大学著名教授王瑶先生参加。

    其时，王瑶先生身体很不好，加上其小女儿因为那个年代的那个事件而不见踪影，老人整天郁郁寡欢。医生也不同意他远行南下，众多弟子、朋友本也不同意他出席会议，后来考虑到他心情不好，遂同意他出来以便散散心。

    我是会议的会务总管，因此与他交往甚多。先生严于律己，从不要求特殊照顾。在会议结束后出去旅游的那天，正好苏州来寒潮，先生与与会代表一样乘坐大客车，因此受了点风寒，有些咳嗽。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下午快5点了，因为明天就散会了，先生将赴上海参加巴金的一个研讨会，当先生知道我想与他合个影时，便主动与我在招待所前留影。到上海的第二天，先生就在会议的开幕式的主席台上倒下了，而且从此就没有出过医院，一直到他去世。这张我珍藏了20多年的照片或许就是先生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

    在先生病重时期，我专程前往上海，代表学科去探望，其实我心底一直有着深深的歉意——如果那天旅游我能坚持给先生派一小车，也许先生就不会感染风寒，也许就......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浑身插满了管子的先生，我上前表达了我们的问候，先生示意，并在大女儿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他女儿告诉我“爸爸写了一个‘饭’字”，也就是要他女儿去安排我吃饭。我赶快谢绝，含着泪水离开了先生的病房。

    先生在上海去世后，我又陪同我们的校长——原来北大数学研究所的所长——专程前往上海参加追悼会，与先生作最后的告别。

    先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