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行榜、评奖及其他

                                 钟   言

    各行各业都有怪事，中国的出版业当然不会例外，从盗版到剽窃，从地方保护到行政垄断，从跟风出版到教辅大战，从虚假广告到恶意炒作，经业内人士一一数落，出版业的浮躁风气暴露无遗，笔者在此也来凑个热闹，说说中国出版界的怪事。

    出版业内媒介常可见到各色各类的排行榜，有国有书店的销售排行榜，也有民营书店的销售排行榜；有畅销图书排行榜，也有各类品种的排行榜；有出版社在读者心目中的排行榜，也有书店服务满意度的排行榜，林林总总，名目繁多，着实令人眼花缭乱，真的是不明白这种种排行榜是如何出台的？笔者有一个出版社的朋友，在社里也算是一个主要领导，此公对于业内盛行的排行榜颇有微词，他向笔者坦露其中的秘密，“这都是要有代价的”。他告诉笔者，因为素来不相信这种排名，所以他对于有关媒体的“热情”当然是拒之千里之外，因此，虽然他们社有一套教辅书热销于全国的图书市场，可从来没有出现在排行榜内。笔者由此感知，“有钱能使鬼推磨”实在是一个“真理”。笔者在此也真诚地告诫那些单纯的读者，在你购买这些上了排行榜的图书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你的眼睛，仔细去辨别，自己去判断，然后再掏出你的钱包来。此乃杂感之一是也。

     数不清的评奖活动也是中国出版界蔚为壮观的一种奇特现象。政府有政府的奖项，上到国家级的奖项，省有省级的奖项，乃至市级和各部局组织的奖项；民间有民间的奖项，协会的奖项、系统的奖项、学会的奖项，不一而足；不同的图书种类有不同的奖项，有畅销书奖、优秀图书奖，文艺类、教育类、古籍类、翻译类、辞书类、教材类，名目繁多。据我出版社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他所在的出版社一年要应付这样的评奖十多次。

    问题还不在这里，评奖自然要有成本，组织活动的开支、评委的报酬、审读者的审读费一直到颁奖典礼的一切费用，这些费用自然是由参与评奖的出版社承担，根据上报评奖的种数交纳评奖费。本来这也是无可非议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正因为是出了评奖费的，所以总要拿个把奖项回去的，这也叫有来有往嘛。评奖会因此成了“分奖会”！当然，也有些奖项是很严肃的，专家审读、初评、复评乃至公示，最后投票表决，程序十分规范。然而，由于经费和时间的问题，专家审读的面不可能太宽；由于评委毕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中间自然也免不了有那么些也许是历史上、也许是学术上的恩恩怨怨，或者因为频频的公关攻势而“抹不开面子”的，这就带来了“麻烦”，有的参评图书因此也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而因为是出自专家个人的喜好和有数的评委的主观感情，并不一定能代表读者的评价，而且实际上他们也未必都能了解读者的意见。正因为如此，有的评上了奖的图书也许读者寥寥无几，几乎成了仓库的“长住户口”。评奖因此也就在这里失去了它的本来意义！此乃杂感之二。

    “酒香也怕巷子深”也许是市场竞争给书业界人士最深刻的教训，因此，书业广告也就繁荣起来了。然而，怪事也就接踵而至：跟风剽窃的、恶意炒作的广告铺天盖地，于是乎，不知世界为何物的娃娃“作家”的、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的“名人”的、用肢体语言“写作”的美女作家的、无病呻吟故作痛苦状的病态文人的所谓“畅销书”就粉墨登场在那些各色书业广告中，令人眼花缭乱。在广告形式的奢华上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目录广告、庆贺广告、花钱买下版面的所谓“软性广告”，每当书市、定货会召开之际，业内的一些媒体几乎成了广告的专业户！不知组委会有没有统计一下，每次订货会后送到废品收购站的废纸有多少吨？至于订货会和书市上的广告，那真是令那些高鼻子的外国出版商百思不得其解！会场外的招贴广告、气球广告、横幅广告，真的是彩旗飘飘、五彩缤纷；会场内那特装豪华摊位的、说拉弹唱用作促销手段的、书模美女翩翩起舞的、光着膀子的农村老大爷像木偶一样表演的、据说是“著名作家”签名售书的（税务部门怎么不去查一查开了发票没有？其中有没有一个偷税漏税的问题？），真的是无奇不有。笔者曾经目睹过一个出版单位花费五十万人民币装修的摊位，竟然还有洽谈的贵宾室！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些一年要见上好几次面的老朋友看的！笔者去过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书市——德国的法兰克福图书博览会，会场里静悄悄的，摊位几乎都是素面朝天，会场外只有几面会旗在空中猎猎作响，但是会场内外充满着人文的气息，真值得我们中国的书业人好好学习的。

    怪事多多，奇事连连，我钟言先生的语言也许听着十分刺耳，但这肯定是忠言。这究竟源出何处？惟愿我们中国出版界的朋友三思何如？

                                                 2005.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