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乘闷罐车回家
那是1983年1月,当时,我们单位还在四川的一个深山沟里。春节前夕,我到成都出差2天。当从成都返回时,因只坐到小溪坝车站,这是离我们单位最近的一个小车站,快车不停,慢车已经一律改为闷罐车。而把客车厢作为春节临时加开长途客车调走了。为了回家,只好乘坐闷罐车了。
进站上车了。车厢非常宽大,车窗却非常小气,大概不到两尺见方,窗位高过人头,从窗口往外面望,顶多只能望到一小片灰色的天空或几小片黑色的树叶;座位,当然没有,却有一股刺鼻的牛马屎尿的膻味。当时也知道,这种车有个很形象的名字——闷罐车,平时可以装牛装马,战时可以运送士兵。铁路局考虑还算周到,在车厢的一个角落的地板上挖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并用竹席搭出一块隐蔽处,用作临时厕所。
火车启动了,倒也不是特别拥挤,起码有立足之地。靠边的人还可以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我反复在考虑着抢占有利地形。靠近“厕所”的地方,固然想“方便”的时候比较方便,但膻味可能会更浓,还有,一旦发生火灾,那角落就最不“方便”了……为逃生方便计,还是站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吧。
这种门也很别致。是一个大扇的推拉门,从车厢里面是推拉不动的,起初每到一个站,服务员就会从外面很费劲地把门推开,等潮水般涌进来一堆人,他们再费同样大的劲把门拉上,拴好。后来,车厢里实在挤不下了,到了站,服务员也并不费劲推门了。但让车厢内乘客始料不及的是外面的乘客如同天兵天将,纷纷从那些不到两尺见方的小窗里爬进来,降到大家的头顶上,降到车厢的人堆里。
挤,实在受不了呀,有人提议,我们往里挤一挤吧。于是发令:“一二三——嗨!一二三——嗨!……”里面的人不干了,如法炮制:“一二三——嗨!一二三——嗨!……”如此不断拉锯,反反复复,过了3个小时,总算到了绵阳车站,呼啦啦下去了不少乘客,总算可以轻松一些了,甚至还能比较顺畅地呼气吸气。但喉咙发干,嗓子发痒,全身虚脱。5个小时以后,火车终于到了小溪坝车站,还好,站台上的服务员把车门打开了,我下了车,活动活动筋骨。等了一个多小时,再换乘单位的班车,总算回到了家。
1994年2月16日春运期间,我从江西萍乡到湖南株州换车前往张家界,因为路途短,又被迫乘了一次闷罐车。这次总共3个多小时,还算好,车厢里人不太多,上上下下的,总是保持在20多个人左右。每个人都很谨慎,几乎没有说话的。我想,这要是有两个持枪或持刀歹徒,肯定把乘客洗劫一空。好在那个时代坏人还不是很多,还没有遇到这种不幸。
虽然乘坐闷罐车的经历只有两次,但记忆却终生难忘,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闷罐车在行驶中

我所乘坐的闷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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